坊小的都熟,还是雇小人吧!”
“看货定房,还有骡马可乘,只收五百文……”
声音此起彼伏,吵得人头晕目眩。陈悦这才明白,原来港口还有拉客的牙人。不过这倒也是个了解此地情形的好法子。陈悦也不犹豫,对一个穿着整齐,口齿伶俐的小子招了招手。
那人反应飞快,立刻跑上前来:“郎君可是刚来海兴的?小的王二,在港口行牙足有十个月了,对城中大小事务皆熟悉的很。还有骡车,脚程极快。一日陪同只收五百文!”
五百文,就算是陈悦这样的小海商,也不会放在眼里。让仆从递了半缗钱过去,他先问道:“听闻此地不收关税?可有其事?”
王二接过钱,喜上眉梢,立刻道:“普通货物,是不收税!不过盐铁只能官卖,舶来的香料、珍宝等贵重物品,万钱大概收八百钱吧。”
香料等物价值连城,这税率,实在不算什么。更别说普通货物免税了。难怪会引来如此多商客!此地距离碣石和黄港都不算远,吸引消息灵通的海商,还真不算难。
“那其他费用呢?”陈悦又问。
“港口驳船,是要钱的。按照船只大小,以日计算。搬卸货物,同样要钱。”
王二嘴皮子极为利索,飞快报出了大小船只需要花费的价格。陈悦粗粗一算,还不到寻常关税的三成,而且这些费用,放在别的港口也是要花的,还是省下了不少。
“那若是谈好了生意,两船同时装卸,且不是只要花这点钱了?”陈悦的声音不由高了些,若是如此,这条航线实在是个大好的机遇!
“可不是嘛!”王二笑道,“每日不知有多少船在此装卸。若是谈得妥,一日都不用多停呢!”
“那若是货物卖不出,需要存货呢?”陈悦又问。
“城中有不少邸舍,皆可存货!”王二立刻道,“市邸乃是官办,地方最大,还有护卫,价钱也公道。只是大多被人占了,不太好约地方。私人的邸铺就贵些,但是能包客商食宿,也极为方便。”
“此处还有官办的邸舍?”陈悦大奇。
王二哈哈一笑:“郎君有所不知,城中土地,租多卖少,价格可不便宜。因此官家办的邸舍最多。也只有那些豪客能建邸舍,还有些商行,根本就不外租铺面呢。”
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城中局面,可是没一样是自己曾经听过的。陈悦不由来了兴致:“你的车在哪儿?先带我进城看看。”
王二爽利应下,很快就牵来了一辆小车。骡子看起来颇为健壮,车也干净。陈悦上了车,让仆从跟在车后,一行人向城中驶去。
此处,确实算是个城了。自港口向西不足一里,就见到了连片的库房,集市还要再往东些,还有不少空地,所在之处,都在忙碌兴建屋舍。明明只是数月时间,这里就像平地起了一座城,而且繁华之相,已经初现。
陈悦看的目不转睛,心潮更是澎湃。他走过的地方,可不算少了,但是北地战火连年,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情形了?洛阳当年的金、马、南三市,怕是也不过如此!
不紧不慢的赶着骡子,王二问道:“陈郎君先去何处?”
“买卖货物,在哪里?”陈悦问道。
“若是大宗,可到东市。小宗买卖,都在登海楼中。此楼可是我海兴城中一绝啊,饭菜极为可口,不容错过!”王二立刻吹捧了起来。
陈悦暗自好笑,不会是登海楼给这些牙人使钱了吧?这样拉客,也是卖力。
王二却像晓得他心中所想:“郎君可别小看我这粗人。城中货品涨跌,我心里都有数呢。不知郎君这次带的是什么货?”
陈悦犹豫一下,才道:“只是些生丝、茶、桐油。”
王二一拍大腿:“生丝可莫带多了,现在价钱滑的厉害。桐油倒是正在涨,应当能卖个好价。对了,你没带粮来吧?”
陈悦只听生丝跌价,心里就凉了半截。这东西到哪儿都好卖,所有他才带了半船。桐油带的是不多。若真如此,恐怕利润有限。不过粮食……
“怎么?城中粮食价高吗?”陈悦问道。他这种小海商,怎么可能做粮食买卖?价格再高,也没有多少利润啊。
“郎君这就有所不知了。海兴城里粮价最稳,乃是官定。盈利似乎不多,但是运粮到了一定限额,可以分到白瓷和琉璃的采购份额。当初吴氏就是靠这拉走了大船俏货呢。”似是想到了那单生意的辉煌,王二感叹一声,“若是没有粮,想买官货,就要用绢和金,价钱可就高了。”
陈悦讶道:“不能用钱吗?”
“都是贵物,多少缗才够?”王二轻啧一声,“海兴城里,钱也就是日常花销罢了。”
以物易物,确实是海商喜欢用的法子。可是哪有这新港做的如此干脆?陈悦心中又是一动,看来此地官府是防着有人用劣钱呢。现在市面上流通的董卓小钱还有不少,直百五铢也有三四种形制,更别提那些仿造的伪钱。若是能少在这上面扯皮,也算件好事。
只是并州那些俏货,只能用粮、绢、金来换,对自己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家底不算丰厚,怕是难以触及。还是先看看自己船上的东西要如何卖吧。
有了大致规划,陈悦先让王二带他去了东市。虽然地价不低,但是这里的店铺规模不小。估计是都是世家豪族所置。生丝的收购价格,果真如王二所言,压得极低。应当是不少商人为了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