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着脸,那眼神,分明是在鼓励问语继续说下去,有恃无恐,奸诈至极。
问语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保持镇定。这一动作在对方眼中无异于是害怕却还拼命强撑的表现。
“江湖人向来恩怨分明,倘若真的有非杀之不可解决的仇恨,暮掌门不如当着豪侠和众位志士的面讲清楚,大家会理解的。”
问语说完,余初隐等了一会儿,又一次阴险笑开,反问道:“就这样?”
问语抿着唇。
她还能说什么?假作不知情、自己又处于弱势、随时可能面临杀戮的情况下,她还能对“暮允歌”说些什么?
余初隐嘴角斜斜挂着笑,横在护卫脖子上的长萧骤然一动,一道无形的利刃直直划入那护卫的脖子。
问语一惊,手脚被理智控制着不上去送死,只眼睁睁看着。
猩红的血液飞洒而出,溅在余初隐衣上脸上。那张沾了血的脸,分外可怖。眼看着余初隐欲起身,问语转身便运起轻功疾行而去,身后那人亦动作敏捷。
林木一棵棵从视线里滑过去,入目一片苍翠。问语心下愈发焦急,第一次觉得这片后山怎么这么大,树林怎么能这么广阔。她怎么飞这么跑也出不去。
蓦然觉得身后追逐的声音似乎停了下来。
问语回头一看,人果然不见了。他去了哪儿?!
耳畔又一次传来萧声,悠悠扬扬在林中回荡,只让人分不清究竟来源于何方。
又是斥魂乐。
问语正待静下心来辨认,身后却枝叶微晃,一股强大的力道猝然击在背后。她身体顺着力道向前倾倒,喉口一甜,呕出一大口鲜血。
问语死命控制身体平衡不让自己倒下。乐声还在回响,她这次很快认清了萧声传来的方向,只是那声音却越来越远。
还是障眼法?不对,不是,这次是真的远了。
乐声的确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再无动静。问语的长发和长裙轻轻飘起。一阵风吹来,只闻得枝叶飒飒。
她呆呆立了片刻,终是确定那人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可是为什么?她还以为自己这一次在劫难逃了,没想到对方的目标竟不在于夺命。如此说来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杀了一名护卫却饶了她,这么做有什么用意?
问语靠坐在一棵树下,静静平缓呼吸。一只百灵扑腾着翅膀朝她飞来,她伸出手将鸟接住。
百灵鸟的叫声洪亮而婉转,小小的爪子抓住问语的食指,一双眼又小又黑又亮,它问她身体状态怎么样。
问语摇了摇头,“我没事。”她想了想,又道,“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那个人的手?”
百灵轻轻啄了下问语的手指,算是肯定。
这样正好。那人用了易容术,出去之后铁定是要将一身装备都换下来,以掩人耳目。鸟儿可能认不出,但是双手往往是易容者最容易忽视也最难以伪装的部分。
“那你帮我个忙好吗?帮我打听伤我的那个人那个人去了哪里,还有他做了什么。”
百灵学着人声唱了一小段儿,而后移动着小爪子转了个身,朝余初隐离去的方向飞走。
问语缓息半晌,抹去嘴角的血迹,一手扶着树干,捂着胸口站起来。
那人一掌击在她背后,用的力道不小,她的内脏受了些伤,好在自身的内力足够她稍作缓解。
作者有话要说:
问语:虽然我平时很刚强很独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独自解决所有的事情啊。真正遇到危险需要帮助的时候,我还是很开明地想要人来帮忙的。可是、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来?(委屈脸)
第49章 委以重任
问语去找和她一起的那三个护卫。
被内力抹了脖子那位已经回天无力。他脖子上的血浸湿了衣襟,又蔓延到地面,满处都是鲜红。好在其余二人侥幸只是昏迷,掐人中、掐脑袋上几处穴位很快便能弄醒。
醒来的他们已然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询问问语,问语只摇头,指挥他们将尸体抬到林外一座小木屋内,命他们在外看守,而后自己前往禀报。
此时庭以归正在与众宾客喝茶聊天,压下这一突发事件造成的影响。问语在门外望了一眼,自知来得不是时候,转身去找苏予诚。
药材库除了被苏予诚用于日常研究医药,堂后还有个小院子,有几个空房间。苏予诚检查尸体正是在其中一个房间里。
苏他拿着块白布一边擦手一边从内院走出来,一抬眸看见问语,怔了一下。
“内伤?”他开口问道。
问语耸耸肩,“不愧是苏神医。”
“怎么回事?”
问语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垂着腰背全无精神,说话之前先叹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她撸起右手袖子,露出小臂,垫在身旁的方桌上。苏予诚坐到桌子另一边,默契地为她诊了诊脉,又取出一套银针,在她手臂上扎过,查看因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