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早该殒命了。
穆清却强撑着一口气,等到见泽叶最后一面。
“传太医!”泽叶把浑身冰凉的人抱在怀里,哭得一塌糊涂,“永清……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泽叶慌忙解下穆清颈上戴着的长命锁,迅速将其打开,从中取出一枚金丹,不及多想,立即将这金丹喂到穆清口中。这本是他煞费苦心得来的御用圣药,竟险些被他遗忘了。
但愿这金丹真有救命的神效……
泽叶正暗暗祈祷,穆清轻扯着他的衣襟,侧眸瞥向那刚出世的婴孩,艰难吐字:“泽叶,你……你好好养他……”
话未讲完,抓着衣襟的手便已垂落。
穆清合上了双目。
泽叶睁大眼睛望着怀中之人,难以置信地伸手去探他鼻息……一丝不存。
怎么会这样?
原来这金丹只是一枚徒有虚名的假药吗?
他居然还把它当作保命符,让穆清日日夜夜随身佩戴?
泽叶气得昏厥。
待他苏醒,周围已是人声寂寂。
他目光四寻,不见穆清身影,于是失魂落魄地打开门,想去找穆清。
列英一直守在他门外,片刻不曾离开,见他眼神涣散地从里边走出来,忙扶一把,道:“主人,余半仙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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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言之凿凿地跟我说永清可以生孩子,可他却因此丧命!”泽叶揪着余半仙的衣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你早料知他会难产,还对他不管不顾一走了之,你良心何在?说,你想怎么死!”
余半仙两腿直哆嗦,半个字也说不出。默了半天,才道:“老朽怕死……之前偷偷溜走,也是因为怕死。穆公子体质异常,超出了老朽的掌控范围,许多事情更是始料不及,怕您发怒降罪于我,故才明哲保身,仓惶逃出宫去。常言道,蝼蚁尚且偷生,老朽又何尝不是。”
“明哲保身?”泽叶冷笑,“我以往待你的恩情,只换来一句‘明哲保身’?永清对我有多重要你不会不知道,你竟能理直气壮地弃他于不顾……好,你这条贱命我不稀罕。滚。有多远滚多远!”
余半仙感激跪地,连磕十个响头,谢过泽叶。
等余半仙走后,列英又道:“主人,为穆公子接生的稳婆已中毒身亡,她临终时求我,恳请你不要罪及她的家人。你看是否网开一面……”
泽叶淡淡道:“我不追究。”
看他这般反常,宽容得什么都不在乎,列英担忧:“主人保重身体。”
“永清此时在何处?”
“公子遗体仍在寝殿内,正准备入殓。”
“入殓?不准动他!他没死,他会醒过来的……立刻把那些晦气的东西通通收起来!”
“……”
列英眉头紧皱:“主人,穆公子已死,你莫要再折腾他了。”
泽叶眼眶红肿,扼住列英的喉咙:“你闭嘴!”
猛然推开列英,他一路冲冲撞撞,到了穆清所居的寝殿,一步跨进去,把门从里面锁死,躺在穆清的床上,将一具体温全无的死尸紧紧搂在怀中。
一连三天,泽叶未曾迈出房门半步,整日整夜与死人相拥而眠。
连冷冰冰的死尸都被他捂热乎了。
宫中传言:王上得了失心疯。
如今暑热未退,列英怕穆清的尸身腐坏,斗胆去敲门,想劝泽叶尽快让穆清入土为安。
泽叶静心思虑,察看了穆清的身体,非但没有腐烂的迹象,甚至还在回温。这说明什么?
他心头闪过一丝雀跃,伸出两指去试穆清的鼻息,有气!
虽然气息很弱,但至少证明人还活着。
现在才发觉,这几日他抱的不是死人,是活的!
泽叶狂喜,赤足跳下床,打开门喊道:“传太医!”
列英对上他那张灿烂无比的笑脸,不禁眼皮直跳,嘴角也抽搐起来。
——完蛋了。
——真疯了。
“列英你愣着做什么?我让你去传太医。”
“主人你……”
疯成这个样子,是该找太医来看看。
列英如此一想,转身就去了。
太医一到,泽叶便抓着他去给穆清把脉。
奇怪的是,太医的面部表情很是精彩,先是不情不愿地摇头叹气,后又在诊脉时惊呆了眼。
泽叶急问:“如何?”
太医结结巴巴道:“通畅……这脉象,出奇,出奇地通畅啊!这这这……这哪里像是死人,简直比一般的活人还康健数十倍!”
“真的吗?”泽叶欣悦,又去探穆清的鼻息,这下却是与常人无异了,“分明刚刚气息还很弱,没想到恢复得这么快,太好了!”
泽叶瞟向太医:“你可知他何时能醒?”
太医此刻很懵,但话很实在:“随时都可能醒来。”
泽叶挥手赶人:“好,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赶紧出去吧。”
太医:“……”
卸磨杀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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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穆清的脸颊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粉粉嫩嫩跟水蜜桃似的,泽叶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
想来那金丹还是有作用的,但起效未免太慢,着实把他吓得够呛,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穆清一睁眼就红了脸,只因泽叶撑着两臂伏在他身上,这个姿势……
泽叶太过激动,穆清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他心跳的起伏。
“永清。”
穆清的两只眸子缓闭缓合,懒洋洋应了声:“嗯。”
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