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替凤章君问了一句:“云苍可有什么反应?”
“不明确。”李天权老实摇头,“云苍派既没出什么乱子,也没有使者留在东仙源,而且云苍与法宗的关系也不算恶劣。我看这次是要隔岸观火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凤章君。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家心里都知道,云苍与法宗的关系,基本上就等于凤章君与妙玄子的关系——昔日的宁王、今朝的云苍首座,在妙玄子心里的分量自然与李天权这种傀儡少督主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凤章君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倒提起了另一件要紧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再过几日,老仙君也该出关了。”
他指的是春梧君之父,也是凤章君的伯父,云苍的真正掌门人云华仙尊。
早年间,云华仙尊的名号在中原可谓如雷贯耳。云苍派能够拥有今日之辉煌,云华仙尊居功甚伟。而且当年也是云华仙尊亲自做主,将自己的妹妹送入宫中。
然而在那之后不久,凤章君一家人却遭遇不幸。嫡亲妹妹惨死,子侄或死、或伤、或下落不明,就连苦心经营多年的云苍也险些受到牵连——正是这一连串的变故令云华仙尊意识到了世间无常,因而淡出江湖外务,一心整肃宗派内部法纪,不久之后更是闭关不出,潜心修行。
论修为论成就论威望,云华仙尊其实早已具备了登仙的资格,所以江湖上也有传说,这次闭关结束便是他的登仙之时。然而云苍的下一任掌门究竟是春梧还是凤章,犹未可知。
不过以目前中原的一片乱局,即便云华仙尊出关,登仙之事恐怕也要容后再议了。
——
林子晴等三人风尘仆仆地从东仙源赶来,此刻也不免有些困乏了。玄桐便亲自安排他们去休息,也方便再与林子晴说些话。
至于练朱弦与凤章君,则依旧返回画境。
绕过画境入口的那一排翠绿芭蕉,练朱弦突然小声发问:“你……是不是在想着回云苍。”
凤章君解下了蒙眼的发带,以金色的眼眸注视着他:“覆巢之下定无完卵,云苍没有任何理由在这场乱局之中独善其身。我担心,眼下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可你不能以现在的面貌回去。”练朱弦点出了最大的顾虑,“算了,还是先把刚才听到的事情梳理一遍,再做决定罢。”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了药草飘香的小树林,回到竹屋之中。练朱弦吩咐凤章君简单收拾收拾一片狼藉的屋子,而他则烧水沏了一壶药草茶。
然后两人坐到窗边的树荫下,练朱弦顺手从树梢上摘下几粒青果,掰碎了丢进茶中,顿时清香四溢。
他一边掰着果肉,一边小声嘟囔:“这事究竟应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呢?一百年、两百年,还是……”
“还是从上古开始罢。”
一直对转世之说不甚在意的凤章君,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性正在变大。但他还是坚持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去看待一切。
“古神太素托生于混沌,后为玉清真王所囚。在这段被禁锢的日子里,太素种下了忘忧树。后来,太素逃离了玉清的囚禁,发起了反抗古仙的战争。但这场战争最终以失败而告终。太素被抓住掏心,遗体被分成数份,成了中原不少门派的法器,而他肉身的一部分则保存在五仙谷内,成为了五仙教世代相传的护命蛊。”
说到这里,他深深看了练朱弦一眼。
练朱弦知道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因此以毫无芥蒂的释然表情替他接着说下去。
“太素死后,重伤的玉清真王也离开了天界,来到人间,并在柳泉城郊外的地下灵脉里建造了许多不知用途的石人。随后,玉清真王在地下长眠,而替他把守那座地下宫殿的,则是他座下的一双玉狐。”
凤章君继续道:“天长日久,太素手植的忘忧树化形成为树精无忧子。他从那些食用过他果实的仙人们的记忆里,得知了很多的故事和秘密,也被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所污染……于是,在两百多年之前,无忧子离开天界,开始在人间物色猎物,编织出一张大而周密的蛛网。但是构成这张蛛网的最关键的一些道具还缺失着。”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因为即将涉及到练朱弦不愿回顾的内容。
“两百年前,五仙教的诺索玛教主取得了仙籍,但因为某种原因,他也服下了无忧树的果实。无忧子从诺索玛的记忆里得知了玉狐符的下落,也得知了护命蛊的秘密。于是,他故意放走诺索玛,从而引发了五仙谷的浩劫。他趁乱拿走了玉狐符,又从战死者的遗体上取得了关键的护命蛊。”
凤章君手上的茶盏已经空了,练朱弦又为他满上。两个人默默对视一阵,内心五味杂陈,却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滋味。
练朱弦接下去说道:“在那之后的一百年间,无忧子应该是一边留意寻找另一半玉狐符的下落,一边在殷山的密室之中尝试着炼制那种特殊的毒``药。直到一百多年之前,他发现另一半玉狐存放在法宗。这个消息是否是妙玄子透露给他的还不能确定,但可以肯定,妙玄子肯定参与其中,否则李天权在法宗所见到的、调查神道湖的函件上也不会出现妙玄子的名号。”
“是的。”凤章君道出了另一个推测:“而且我怀疑,来历不明的妙玄子之所以能够一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