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沙石逐渐落尽,出现在练朱弦面前的是一头更为巨大、也愈发狰狞的怪物。夜晚微弱的天光难以照出它的全貌,但光是那双猩红幽光的血眼就足以令人心生畏惧。
练朱弦并不胆怯。他又一次灵活闪避过怪物的攻击,绕到对方身后,手上软剑翻飞,唰唰几声铮响,瞬间削去了怪物背上的一大块皮肉。
只听怪物发出一声巨吼,口中吐息疾如狂风,将四周的草木吹得左右摇晃,飞沙走石一片迷茫。
视野受限,练朱弦不得不抬起衣袖遮挡飞沙,偏偏就在这时,怪物再度突袭,一下子飞蹿上前!
练朱弦仓促应战,使出一招下腰后仰躲避,倒也干脆利落。然而,当腰下到最低点时,他忽然感觉到面前划过了一道刃风,一只指爪尖利的巨掌从他眼前扫过,撂倒了旁边一株碗口大小的树木,发出摧枯拉朽的断裂声。
按捺住心中惊怖,练朱弦顺势一个后翻,稳稳落地。紧接着他甩动手中软剑,只见银色剑气如灵蛇出洞,稳稳缠上怪物手臂。他又用力一扯,剑气随着剑刃一齐抽回,所过之处留下数道深深伤口。若是普通人的手臂,只怕早已经被斩落地。
然而怪物毕竟是怪物,只见它一挥手臂,振下好几块碎肉,紧接着又是一声怒吼,居然想要故技重施。
练朱弦当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他从容后退两步,看准时机闪至怪物身侧,手中软剑对准了怪物胳膊上已被削去一层皮肉的薄弱之处。而在那柔软的剑刃之上,已有一道药性凶猛的毒液,正顺着血槽向前流淌。
但是接下来的事,进展得却并不顺利。
剑尖很快抵在了怪物的伤口之上,可练朱弦感受到的,却并不是血肉的柔软。只见那伤口上竟突然长出了一层坚硬甲壳,剑尖点在上面如同触及金石,铿锵有声!
毒液无法渗透,练朱弦心知不妙,立刻要退,却突然感觉到手中软剑纠缠在了什么怪异的物体上。
他扭头去看,这才发现那层坚硬的甲胄上竟又长出了一层枯骨般的白刺。正是这片密密麻麻的弯刺勾住软剑,阻止了练朱弦的行动。
尽管练朱弦立刻反应过来,直接将软剑收回体内,可毕竟还是迟了一步。他只觉得耳边掠过一股冷风,紧接着右肩一阵剧痛——他用左手去摸,竟然摸下了巴掌大的一块皮肉!
惊吓之余,练朱弦并没忘记自保。他接二连三地躲避着,然而对方却越战越勇,大有乘胜追击要至他于死地之势。
危急关头,只听一声凤鸣天降,凤阙剑呼啸而至,瞬间隔开两人!
“你怎么样?!”
凤阙剑的主人转眼也到了练朱弦面前,月白色的云苍法袍之上已是一片殷红斑驳。他伸手去扶看似站立不稳的练朱弦,可首先摸到的却是一手粘腻的鲜血。
“阿蜒——?!”
练朱弦还来不及表示自己伤势不重,凤章君就已将他护到了身后。而那头狰狞的怪物,此刻便站在了凤章君面前。
“舅……!!”
练朱弦确信自己听见凤章君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喉间泄出几个支离破碎的单音。他仿佛认得面前的怪物,而且至少有那么一瞬间,非常明显地动摇了。
但一瞬过后,凤章君又变回了从前的那个凤章君,沉着、镇定,甚至更多了一丝决绝。
凤阙剑已经分化出了四道剑影,将怪物围在中央,无论它向哪个方向移动,都将立刻被攻击。
只见那怪物低低咆哮一声,竟对这种相对克制的惩戒方式视若无睹。它径直向前走去。坚硬的骨质甲胄与凤阙剑影互相碰撞,迸发出一串串金色火花!
不够,这种程度的攻击还远远不够!
正当练朱弦紧张时,凤章君已经再度出手。这一次凤阙本体出击,命中怪物身体右侧。强力的冲撞将巨型怪物击出两三丈之远,还响起了一阵骨刺折断的喀拉声。
然而没过多久,怪物又摇晃着站立起来。右爪一扬,那些断裂的尖锐骨刺便如同暗器一般,向着这边飞速射来——
凤章君立刻转身护住练朱弦,而凤阙剑又挡在二人面前,展开屏障将人严密护住。
趁着这个短暂喘息的机会,凤章君扯下衣摆为练朱弦肩上的伤口止血包扎。
与此同时,练朱弦也仔细观察了凤章君的状况——他那双金色的眼眸竟然隐隐放着亮光。脖颈与脸颊也浮现出了浅浅的妖纹。甚至于围绕在凤章君身旁的气息,也不再如往常那般纯粹清圣,反而掺杂进了淡淡的妖气。
练朱弦顿时明白情况不妙——接连对阵两头怪物,已经消耗了凤章君不少法力。如果他继续释放更多力量,那他体内的妖气将彻底失去控制,而他的真面目便将彻底暴露在云苍众人面前。
必须想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必须赶在云苍弟子上山之前,结束这一切。
练朱弦还没想清楚对策,人就被凤章君轻轻地推向了一边。只见凤章君再度发起了进攻,更为激烈、也更加不遗余力。
黑暗之中只见火花崩裂,金石之声不绝于耳。时而又闪过几道耀眼剑气,如同雷电划过长空,瞬间照亮周遭数丈范围。
练朱弦一边紧张观战,一边继续留意山下情况——木桥断裂的部分上开始出现灯火,那意味着云苍众人正在向这边发动冲刺。
余下的时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