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结发放在一边,盒子里还有一样东西,是一张算不上很好的纸,成敏展开纸张看到上面的画时,微微愣了一下。
类似的画陆非桓画过,那是在将军府的书房里,陆非桓抱着他,用毛笔在一张非常好的纸张上画过的一副,那时候成敏说画中的景色像是他的家乡。
而面前这幅画上的景色,已经不是相似了,而确实是他家乡的景致,那座高山,那条河流,让他即使离家已经近十年,也能辨认得出来。
他为什么会送一幅这样的画给自己?
成敏疑惑起来,画的左下角还有一行字——天禧十八年七月。
成敏愈发疑惑起来,现在是天禧十七年,为什么他的落款是天禧十八年?
成敏心有疑惑,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询问,晚上陆詹庭过来,脸色似乎不太好,成敏本来想询问他那幅画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又隐瞒了下来。陆詹庭跟他一起吃饭,等吃完后道:“舅舅,这些日子我有事,可能十天左右不能过来,你好好照顾自己。”
成敏“嗯”了一声,又问:“是有什么事?”
陆詹庭道:“考试的事,要到殿试了,我要先做准备。”
成敏勉励了他几句,之后半个月左右陆詹庭都没来,只是依旧每天派人把新鲜食材送来。成敏再见到他的时候,他整张脸都瘦了一圈的样子,眼睛里也有些疲惫,成敏关切道:“是读书读累了么?要是累了,你好好休息,不用跑来担心我。”
陆詹庭虽应下了,但之后每天都来,陪他吃一顿晚饭便离开。
这年秋天,陆詹庭在殿试里拔得头筹,被圣上亲点为状元,授翰林院修撰。初冬,成敏诞下一女,刘神医为他接生,父子平安。
成敏是男子,体质跟女性不同,用不着做月子,但陆詹庭还是让他在床上待着,以免感染风寒。成敏左右无事,便也只待在屋子里,哪里也不曾去。他女儿生下来时身体瘦小,脸上肌肤也是皱巴巴的,赵敬曦开始看到她,吓的都不敢抱,觉得这么好看的舅舅怎么生了个猴子一样的东西出来,等过了一个月,小婴儿的五官渐渐展开,眉目清秀起来,才每天抱着不撒手,比陆詹庭来的还要勤快。
成敏看着他又抱着小婴儿逗来逗去,轻笑道:“你不用练武么?每天这么清闲?”
赵敬曦听到这句话,眉头都皱了起来,“哪里不用练了,我爹爹每天都逼着我练武,还让我也去军中历练呢,我才不愿意去,我要跟师弟一样,考科举当官去。”
成敏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微微一笑,一会儿又意识到什么,脸色僵硬起来,全身颤抖,声音都发虚,“小曦,你爹爹……你爹爹在将军府么?”
赵敬曦一时没有察觉,点了点头,“对啊。”
成敏脸色瞬间苍白起来,一丝血色也无,他连嘴唇都是哆嗦的,好一会儿才道:“你爹爹既回来了,那……那非桓呢?”
“他为什么没有回来?”
第三十六章:把舅舅抢夺过来的机会
陆詹庭得到赵敬曦派人送来的消息时,刚从翰林院出来,听闻成敏晕厥的事后,他连马车也不坐了,让来骑马报信的人把马给他,自己独自策马飞奔一路疾驰赶到成敏住的宅子里。
进了院子里以后就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声,他连忙跑了进去,舅舅正躺在床上,一张脸苍白如雪,刘神医正在为他施针,而赵敬曦抱着小婴儿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看到他过来,稍稍松了口气。
陆詹庭喘了口气,才道:“到底怎么回事?”
赵敬曦眼圈都是红的,眼神里含着浓浓的愧疚,“我……我不小心说漏嘴了……说我爹爹回来了,舅舅就问为什么将军没有回来……他问的太激烈了,我没忍住,就说了……”
陆詹庭听到他的话,心口一阵闷痛,简直恨不得给这个没脑子的师兄来一掌。他气的几乎吐血,狠狠的瞪着赵敬曦,赵敬曦“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蹲在地上,“师弟,我知道错了,还有圆圆老哭,你哄哄她。”
陆詹庭看着他怀里哭的可怜兮兮的婴儿,抱了过来,又急切的去问刘神医,“刘大夫,我舅舅怎么样?”
“没事,不过是气急攻心,一会就会醒了,你们把窗户打开,让屋子里通通风,透透气。”
陆詹庭看到刘神医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稍稍松了口气,赵敬曦已经连忙去打开窗子,刚把窗户打开,成敏已经睁开了眼皮,大抵是听到女儿在哭,他连忙坐了起来,对着陆詹庭道:“把圆圆给我,她饿了。”
陆詹庭看着他的脸色,心中大是难受,“舅舅……”
成敏眼底一片黯然的灰色,脸色看起来极其平静,但平静的太过了,让人看着便觉得揪心。陆詹庭正犹豫,刘神医道:“把孩子给他吧,咱们出去。”
三个男人走了出去,还关上了门。陆詹庭到了外面,神色就变得急切起来,“刘大夫,我舅舅这样,该怎么办?”
刘神医道:“他这是情绪激动之下的反应,如果他发泄出来还好,就怕他以后都不肯表露出来,却把什么都积压在心里,到时候一旦爆发出来,药石罔效,医者治病难治心,三少爷,你多开导开导他。”他叹了口气,“陆将军大好男儿,年纪轻轻便要受此劫难,实在可惜。”
他连连叹了好几口气,成敏还在哺乳中,并不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