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遥远的将来,在座的这些人,都是全然无知的。
在诸多目光下,夏一南缓缓开口:“就叫它,‘信’吧。”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命名,可这个名字就像是在久远岁月前,就已经被定下,只等着此刻的脱口而出。
就这样,在潮水般的掌声四起时,他突然泪流满面。
所有人只当他太激动,纷纷笑着上前,送上热烈的祝贺。“为了人类的荣光!”他们在欢呼。但情绪失控来得是如此突然和莫名,夏一南急匆匆地退场,路上被迫拿袖子擦了擦泪水,只是视野前怎么样都是模糊的。
在走廊某个拐角以后,他被扯住手臂,转身时撞上一个温热的胸膛。那是一路从会场跟过来的黎朔,见到他这幅模样,眼中带上了讶异和慌乱。
只是夏一南没主动说的东西,他也不会去问,更何况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他只是紧紧抱着夏一南,感受他沉闷的呜咽,怀中身躯微微颤抖,泪水逐渐把他的衣服都打湿了。
两天后他们就回到了厄港,继续悠闲的生活。在某个异常沉重的梦境里,夏一南终于醒来,看见了舰船内的天花板。
他回到了前往罗岛的旅途中。
徐承正在船上忙前忙后,几个科研组的人员在调试仪器。黎朔站在船头,眺望极远处已可见身形的岛屿。
百余年后的罗岛并没有鲜明不同,只是由于战争,上头的居民撤离了不少回到内陆。但仍然有人住在其中,比如凯尔森的妻子。
这座还未沉没的岛屿,最开始是度假休闲的圣地,现在也显得安宁,就像战争从未降临过。
终于登岸,夏一南落脚在沙滩上的时候,回到看到辽阔的海面上,古老的白色灯塔仍然伫立着。
前往岛屿深处,路过了许多废弃不用的建筑,徐承满是好奇地四处打量,终于在见到一座占地宽广的建筑时,回头带着疑惑看向黎朔。
“哦这里啊。”黎朔打量了一下,“是这里当年的一所精神病院,叫白墙医院,现在应该废弃不用了。”
徐承直楞楞地点点头,看黎朔的眼中又多了几分崇拜,然后望向院墙里头。
夏一南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医院的外墙被藤蔓爬满,许赌神最喜欢打牌的桌子上也全是灰尘,几只雀鸟停在上头,叽喳鸣叫。林老太精心装点过的门框,上头装饰也褪去了大半颜色。
花园里长久没人打理,杂草取代了原本娇艳的花。后门锈死了,同样被植物紧紧缠绕,阳光打下,这简直像是什么油画场景。
夏一南在门口站了一会,才离开。
虽然带着几个科研人员来罗岛的调查纯属敷衍,可真正工作起来,夏一南还是等了三四天,才找到机会独身前往灯塔。
此时距离罗岛被帝国占领,还有一个月,距离它彻底沉没,还有十余年。
黎朔还有别的任务,隔了几小时,才在黄昏的光中去到灯塔脚下。他爬上层层楼梯,很快就注意到了这座废弃塔楼里的不同,每一楼层内,都多出了很多仪器。
那些仪器看上去极为专业,密密麻麻塞在灯塔之内,现在都落满了灰尘。
来者对这里狭窄的空间明显不满意,又改造了楼梯,凭空多建了好几层楼,彻底改变了灯塔原本的结构。
黎朔试探性去往了几层,看到了住宿区、办公室、实验室和许多他见都没见过的设施。
一个庞大的团队曾经来过这里,留下了这一切,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一起离开了,没有留下半点讯息。
为了有更多楼层,里头的天花板很低,走起来有种压抑感。所有的器材与床铺堆挤在一起,衣服晾在办公台之间,占据了每一寸可以用的空间,难以想象在这灯塔里生活和工作,是如何逼仄和难受。
黎朔最后抵达顶层的时候,看见夏一南坐在一堆杂乱的纸张中。
他一动不动,手中抓着一个黑色的设备。
“怎么了?”黎朔走过去。
夏一南这才好像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回头,发现是他后身躯才放松下来。他没说话,摆摆手示意黎朔坐在他身边。
黎朔席地而坐。夏一南轻声说:“这里的资料,就是希尔德当时拥有的。后来我把它们拿到车站之后,它们又被阿诺德带往了太空,被阿尔法扫描入系统,最后被克莱尔反复分析。但是当时希尔德,与后来的克莱尔,都没有见过完整的资料。”
“现在,”夏一南环视周围,“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他随手拿起一片纸张,上头是杂乱的文字,黎朔从来没见过。
他继续说:“这种文字,我在车站里教授的笔记上看到过。后来,又发现阿尔法拥有识别它的能力,据克莱尔说,是在最初编程的时候,就被乔朗写入了解读方法。现在,虽然不多,但我开始能慢慢看懂这些文字了。”
远处巨大的落日下沉至海中。
夏一南侧头看向黎朔,一字一顿地说:“不论希尔德尔还是克莱尔,他们是对的。那种超然人类的存在,是真实的,是一整个群体。”
“我们不是早该猜到了么,星之彩就是它们的一员。”黎朔故作轻松说,但他心中同样沉甸甸的,觉得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是的,所以这不是让我惊讶的事情。”夏一南扬起手中的黑色设备,“你听这个。”
这是个他们从没见过的录音设备,直到今日,还有能量把其中的内容播出。首先开始的时候是一阵杂乱的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