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吃太多,伤胃。”
“你去哪里?”
“北京饭店。”
明楼疑惑的皱起眉:“哪个北京饭店?长安街?”
“不是,那里怎么能去?出来进去都有来头,到处是眼睛。”阿诚从书架的半格书后面拿出把崭新的柯尔特手枪,放进了大衣内侧的口袋里,在他撩起衣侧的同时,明楼还看见阿诚一直用的勃朗宁,黑色的套筒座在他腰间一闪。
“是以前的老店,在苏州胡同那边。”
明楼在嘴里塞了片果脯,眼神在他腰上扫了一圈,撩起眼皮盯了一眼阿诚。
“米谷荣一不是个善茬,我得提防一些。”阿诚察觉到他的目光,解释道:“况且中午的事情还不知细情,我给獴递了暗号,他已经在查那跟踪者的住处和来往接触,在此之前,我们都要小心。”
“嗯,”明楼点点头,眉峰忽又一蹙,叫住了正往外走的阿诚:“换一双鞋。”
阿诚低头看去,自己还穿着那双皮靴,鞋跟的花纹凹槽内有点暗色,是血。
明楼的声音传过来:
“我记得北京饭店的地板都是白色瓷砖,拖地也很勤。”
阿诚了然一笑,立即换了双软跟皮鞋,走到前厅门口的廊上,又回身去看明楼,手指敲了敲靠近南的门柱。
明楼摊开一本书,拿起桌上的眼镜架在鼻梁,朝阿诚抬了抬下巴:
“去吧。”
阿诚的住处在西绒线,这胡同51号是霱公府,到他这里已经是东边尽头处,老街,无灯。他刚出门口,黑暗里就传来一声猫叫。
步子放缓了,却没停。小满从后面跟上来,低声说:
“米谷荣一被汪伪收买了,今天跟踪你的人就住在北师大的图书馆楼上。那秃毛狐狸主动找上你,是想借机抓你的破绽。”
阿诚也不回头,对着黑暗冷哼了一声,上次他便有所察觉:米谷根本不想赚钱,光想拉着他往坑里走。
“今天下午,你家那仆人去见他了。”
“二顺?”
阿诚的脚步滞了滞,这人一直以来的上线竟然是米谷荣一。前几天大哥已经字里行间的敲打了他,如果不是有什么发现,他不会去向米谷报备,是......
“你的电台今天启用了。”
“谁?”
身后是一阵沉默,阿诚也在问话的一瞬想到了。
“二顺告诉了米谷?”
“是米谷通知了你的仆人,北师大上面有一个秘密信号监控台,米谷截获了我们的电文。”
阿诚点点头。
“今晚清除米谷荣一。你去北京大饭店,九点钟的时候,服务台会有人打进一个电话找你,如果他说‘请问您需要法式蛋挞么’,你就去中央影院,有人接应你,下一步由他告知。如果他说‘您在大商银行的储蓄到期了’,你立刻回家销毁电台,控制二顺。”
“行动暗号?”
“借火。”
阿诚脚下加快,几步从黑暗的胡同里跨上明亮长街,身后空无一人。几辆黄包车在路灯下等活儿,他走过去:
“师傅,我去东长安街33号,北京饭店。”
乐家今天晚饭吃得冷冷清清,乐倩文身子不舒服,早早睡下了,她不在,往常爱在饭桌上聊天的小表弟也专心吃饭了。
“我去看看她吧......”
乐夫人不放心,正欲起身,被乐老爷子拦住了:
“有什么看的,睡一觉就好了,年纪轻轻的。”
老爷子最大,乐夫人想想也是,便坐回来了:
“来,尝尝这鱼,还是明先生托人送过来的,新鲜。”
老头子咳嗽了几声:“我可不敢吃,再吃坏了良心。”
“诶呦我的亲爷爷,您别怕,吃点儿,”小表弟夹了一筷子在老人碗里,嘟囔了一句:“鱼是无辜的嘛。”
饭桌上又平静下来,关于阿诚的问题谁也不好多提,怕惹了老爷子不高兴。后门,乐倩文穿了旗袍,狐裘大衣下面一双细高跟鞋,提着珍珠手包快步走出门去。她娉娉婷婷的绕路到西河街,带了垂纱的点翠头饰,黑色流珠面纱遮住了眼睛。
王怡正在那儿等她,见她从远处过来,兴奋的招手。
两人约好偷溜出来去看电影,王怡看了看手表,向乐倩文抱怨:
“今天黄包车不好叫呢,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电影开场。”
乐倩文突然一拍手:
“有了,去前面北街那一家吧,离得近,我们走着去。”
“哪家?”
乐倩文一笑:
“中央影院。”
北新华街上几处舞厅,还有两处新开的日本艺妓馆,国立女子中学的学生方桦家今天放学去东城找表姐借书回来,坐黄包车路过新华街口时,好奇的伸着脖子往那边看,艳舞笙歌对于女孩子还是有着不能抵挡的诱惑。
“诶?”
她疑惑的小声嘀咕了一声。
那街上炫目的霓虹中,一个男人穿着黑色长衫和烟灰色大衣的挺拔身影一闪而过,脸上的眼镜反射的光模糊了面容。她心中惊诧:崔老师?
欲细看时,黄包车已经走过了那街口,方桦摇摇头:怎么可能呢?崔老师那样的人不会去那里的,许是看错了。
中央影院门口,脖子上挂着卖烟箱的女孩儿正吆喝着,带眼镜的年轻男人走到她身边,拿出钱来:
“姑娘,一包玉堂春。”
他接过烟和零钱,并不走,拆开包装将一根烟叼在嘴里,他说:
“劳驾,能借个火吗?”
女孩儿抬头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