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恭维饶是让阿诚有些措手不及,他弓着身子埋头掰一本装订了的文件,试图拿出那两张自己译的诗稿,被打断后费力的仰起脖子瞪站在那的小子。
人家不看他,盯着他手上的东西,好像拿出的那两页不是诗稿而是银票,带着小市侩的心疼。
但他还是走上前去,掏出把磨锋利的旧铁片帮阿诚割开了麻线。
“就这些吧,我走了,不再来了。小心你家下人。”
童声压得很低,以阿诚的角度只能看到这小子的破毡帽顶。
“从你身后过五次了,在看我。”
说话间他已经把书和盆碗都拿破布条缚好了,叮叮当当的连拖带提往东厢的垂花门走去。
阿诚并不送,看着小孩自己费力的往外走。他沉吟了一下,猛地回头看去。
他家唯一的仆人二顺,远远站在正厅一侧的书架旁掸灰尘,此时正悄没声的,扭着身子看阿诚。
他可能没想到阿诚突然转过头来,明显的一抖,想要回身又忍住了,僵在那里。
阿诚对他笑了笑。
“二顺,去帮那小兄弟一把,东西太多。”
这是意料之中的。阿诚看着二顺仿佛爽快的应了,大踏步追出去时,在心里如是想。他拒绝得了公馆,却不能再拒绝这个仆人了。
明诚拢了拢衣襟。
大哥,北平太冷了。
“阿香,今晚把炉子生上吧,今年冷得早。”
明楼最近头痛时常发作,大概和天气反常有关。他虚扶着额头,挡着眼前的光。头痛的时候他有些畏光。往常这个时候,阿诚就会把台灯调暗,端着药和热水走过来。
他静坐了片刻,灯没有暗,药和水也没有来。
北平应该更冷吧,风也很大。阿诚的肩膀受了凉,要痛的。明楼在一掌之下的黑暗中混沌的想着:他的那件羊绒大衣带了吗?还有去年过年买的皮手套。他应该去买顶好的洋帽挡风,不要尽是光着脑袋在风中跑,那小子定是没有买,他还是有一些臭美的。
跟着我尽是学了些什么,搞得和个小开一样......
明楼突然想起大姐的话,又想起阿诚那件月白色的中山装和委屈不平的包子脸。
他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
今天明楼的心情很不好。军统方面来报了,阿诚在北平的任务展开需要搭档,他们联系了北平城内的军统人员,协助阿诚。那人的档案已经被明楼获知了,他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也是更加安全的。
但他心情还是很不好。
照片就在旁边的茶桌上,上面的女孩笑容很灿烂。资料显示是辅仁大学的一个女学生,同时也是同仁堂的大小姐。这种事情,明楼是清楚的,阿诚一个年纪轻轻,有建树,有背景有学识的人,如果他没有家人,无疑是非常让日本人怀疑和忌惮的。
感情即是软肋。
如果阿诚有这样一个女孩子作为伴侣,那么日本人立刻就攥住了阿诚的把柄,毕竟作为阿诚唯一的家人,日本人攥不住明楼,大概他们也不认为明楼是阿诚的软肋。
他是阿诚的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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