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穹,撒手。”陆柯宗说话总是很温柔,与他透亮如星辰的眸子以及官家子弟的纨绔气质不一样,那是一种“天街小雨润如酥”的质感。
润,酥。
风儿雨儿懵了脑子蒙了心,怀旻放开了手,只有十个指尖有气无力欲拒还迎地搭在他肩上,睁着清灵却蒙了尘埃的眼睛看他。光洁细腻的胸腹就似一张平铺的宣纸,或者说是上等的白绫丝绢,一呼一吸就是撩动纸页画布的柔风,它就随着风起伏,浪花一般,一朵过去又是一朵。
给砚台上滴了水,陆柯宗又把怀旻的身子侧过去了一半,一只腿放在桌上,一只抬起来放在自己肩上。摆好了姿势,陆柯宗开始慢慢地一下下大开大合,嘴上命令道:“你这小厮,还不给本公子磨墨?!”
“是……嗯啊!嗯……是,公子。”身后被顶的欲仙`欲死,怀旻蹙着眉又能还他一个媚笑,“公子……快些,再快些!”
“本公子吩咐的事可做了?!反了天了竟吩咐起主子来?!”陆柯宗在他的玉茎上用力粗暴地搓动了两下,然后猛地用指甲在最顶端一阵扣弄,像要从那针眼一般的小孔里戳进去似的。
“啊!……嗯啊!”怀旻顿时惊叫出声,“公子,知错,知错了……”
拿起那一方青砚,好容易对准了砚台,放了上去磨。怀旻跟着来回的顶动一上一下,好容易磨出了一点墨汁又被带出去甩在了桌上。一时,书案上大大小小许多墨点,错落有致,与怀旻的乱发相映成趣,恰似一副墨梅图。
陆柯宗又拿了一支羊毫小笔,蘸了怀旻玉茎顶端吐出的甘露,绕着茎柱打着旋往下走,仔仔细细地涂满每一处。皮肉的痒与情`欲的痒汇成一种,直叫小腹堪堪紧收了百十下,一身都是鸡皮疙瘩。
下面逐渐加了力度与速度,但频率依然是不紧不慢地一下下大开大合。笔尖湿透了,黏腻冰凉的露汁又去侵袭墨梅图缺了的红色,茱萸的娇艳是最合适的。
怀旻娇吟止不住地越发大声,磨墨的手失了力度章法,陆柯宗直骂他:“墨都磨不好,明儿就卖了你!”
冲撞越来越急,感受到身上人也快到失了心神的地步,不再有闲情逸致吟风弄月,耳鬓厮磨。
最后一把翻过怀旻侧着的身子,也不管他手上那墨条沾着黑汁甩了一身,几个到顶的冲撞后,两人皆洒出纷纷扬扬的满天大雪,寒梅傲雪图终算是作成了。
陆柯宗趁着兴致,羊毫小笔蘸了墨,不理会怀旻抖得如同筛子,提笔便在他胸腹间书:雨落不成春,雪霁犹逢冬。四时风月里,何处无苍穹?
怀旻,沐穹。感德怀天。
时至今日他仍会觉得沐浴天恩,感怀上苍吗?陆柯宗忽然想到,怀旻可曾恨过自己的名字,把一生的好处都占尽了,害得他自己没有一分好处可占。
“我会对你好的。”陆柯宗柔情蜜意与他盟誓。
怀旻听了只是哼哼两声应了,心里并不在意这样的话。
人人心里对诸事评判皆不同,谁又能清楚明白地规定什么叫好?能在恩宠未失前享尽荣华富贵叫好,能在被扫地出门时有衣蔽体有钱糊口叫好,能苟延残喘活命叫好。怀旻觉得这都叫好,三年前他就开始为自己以后可能遇到的每一种人生预备。
他要苟延残喘,要叫这天知道,人不是没了天恩便不可活。
陆柯宗抱起他,又去了软榻,给他腰下垫了小枕。又是耳鬓厮磨又是柔情蜜意,共赴云`雨,鱼水之欢。
完事了盖了衣服便抱着怀旻睡着了,叫不醒也不撒手。
陆柯宗虽然比自己大两岁,但心底里还是个孩子,得了称心的玩具便爱不释手。总有一种错觉,软玉温香一辈子都是软玉温香,纵几十年风霜雨雪后,也能爱慕如初。
月末,康岐安提前回来了,顺带回来的是他拿下宛北五个引岸的消息。消息一传开,皆云康岐安本事通天,宛北引岸块块是肥肉,他康岐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动辄竟能够拿下五个。能拿下引岸,盐引也自不用说,这一向是秋风扫落叶一般地发。自此康号要多多少盐引尚不言,单说这些引岸,康岐安就这一年半载便在省里也数得出名号了。
怀旻时不时听见下人说道康岐安怎么怎么发达了,心中计较自己那一包细软底下放着的二百两银票。
怪不得就要和自己断得干干净净,原是要洗干净往事,怕飞黄腾达时免得被坏了名声断了财路。呸!抠门玩意儿,银子从此下雨一样落进他康家大宅,就二百两打发了老相好!
心里骂骂咧咧,只盼他娶了婆娘也无后!
康岐安才回来那日,连家也没回就只身去了永乐苑,鸨公言病故二字,把他说得晕头转向,懵在原地。
“埋……埋在哪儿?”埋字说了好几遍,好不容易才咬准了字音,总觉还说错了字。
鸨公胡诌,“城外东山坡的乱坟岗,就地埋了,也没立碑,谁记得清楚?。”胡诌完了,生意还是要做的。“康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近日又来了几个,与当年怀旻都是一样的年纪,择个新的,宽慰宽慰,也就很快忘了。”
康岐安嫌恶地摆摆手,恍恍惚惚地去了东山
坡的乱坟岗。一处处坟包看遍,有几十处新坟,但看不出哪个是最新的。
一下子坐在原地乱了心神,眼前兀自发黑,怔怔地远眺天边,直到太阳落了坡才被下人找到,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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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旻鲜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