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莫名觉得自己的手很脏。白苏九连忙将手在衣袍上擦来擦去,茫然抬头间,赫然发觉周围那数不清地高举着的双手上,全是血。歩撵嘎吱嘎吱地行进着,轱辘上沾满了尸体上的腐肉。
城内是繁华盛世,城外是白骨成山,乌鸦飞过血肉凝铸的护城河,徘徊在上空,鸣叫声中满是讽刺。
白苏九忽然顿悟了,人何其残忍。
白苏九绕城一周被送入了皇宫。国君几日不见忽然变得精神焕发,庆功宴上握着白苏九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
“爱卿!我天剡之功臣!旷古奇才也!”
白苏九歪着头看了国君一眼,将胳膊抽了出来:“陛下,臣累了。”
国君怔住,大殿内热火朝天的气氛戛然而止。秦央慌忙站起来解释道:“国师在战场上险些坠崖,如今马不停蹄地赶回宫复命怕是要吃不消了。”
“对对对,是寡人疏忽了。快,国师先回去休息吧!”国君大手一挥命宫人抬了软轿送白苏九回去。
白苏九回到自己的寝宫,躺在榻上发呆一宿。闻人秋绎最后的背影刻在了他的瞳孔里,让他合不上眼。
闻人秋绎很漂亮,男装女装的时候都很漂亮。这般漂亮的人,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去,会不会变得很难看?他会伤心吗?会后悔吗?会恨自己吗?
这些念头,如同梦魇一般压在白苏九的心头。他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忽然很想爬上梧桐树抱着树枝好好地安慰自己一番。
然而当他推门出去后,面前只有光秃秃的院子。
白苏九慌了神,匆匆念了个咒就跑出了宫。
街道上很寂静,隐约还能看见放鞭炮后留下的红色纸片。白苏九踩着一地的杂乱跑入了明奚王府,然而这里也没有他的梧桐树。
白苏九想都没想就钻进了秦央的卧寝。待他看见四仰八叉睡在榻上的白栖梧,以及被白栖梧搂着胳膊的阿年时,白苏九那躁动的心猛地沉寂了下来。
白苏九放轻脚步走了过去。阿年立刻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哎哎呀呀地坐了起来要白苏九抱抱。
白苏九笑着眼泪搂住了阿年。然后白栖梧也醒了,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后瞬间清醒,忙不迭地敲了敲床榻喊道:“白辰轲,快出来!尊上回来了!”
白辰轲立刻从床底下爬了出来。白苏九虽然已经经历了好几次如此骇人的场景了,却还是吓得把阿年抱在怀里跳出去八丈远。
“啊啊啊哪个踩我?!”白苏九的脚底下忽然踩到了一软绵绵的东西。他抬脚一看,原来是正在打地铺的君南衡。
于是一大屋子的人都醒了。阿年搂着白苏九的脖子,白栖梧抱着他的胳膊,白辰轲絮絮叨叨地汇报近日发生的事情,君南衡捂着肚子嚎叫。闹着闹着,又突然安静下来了。
白苏九哭了。头埋在阿年的肩膀上,没有出声,只是一颤一颤地满脸的泪水。
阿年慌忙用袖子擦着白苏九的脸,擦来擦去却发觉泪水越来越多,于是他也一撇嘴跟着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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