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刚回复完这个短信，烤肉店的老板太太就带着这样的疑问来到他对面坐下。

“很不错。”里奥收起了手机，“很辣，但是我猜也许就是因为辣所以才会非常好吃。”里奥这样客观的评价了，但是他想了一下，还是补充了一句，“但是还是太辣了。”

“好吧，也许下次可以再调整一下。”老板太太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地笑着说，“对了里奥，那次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男孩子，你们还在联系吗？”

——老板太太不看足球，店里卖的还是百事可乐，这也许是里奥的秘密长久以来可以不被曝光的一个重要原因。

“没有了，只是……不熟悉的人。”里奥小小撒了个谎。

“真可惜，我当时觉得你们聊的很好，我还以为你们会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什么的——里奥，我不是说你一个人呆着不好，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有一些更……更谈得来的朋友。”老板太太委婉地说，“我有时候也会认为一个人呆着很清静，没有人在你耳边喋喋不休。但是我猜每个人都需要一些亲密的关系。也许这样才不会太寂寞。”

——「罗纳尔多对你是重要的」、「他会让你知道你没有走错路」、「就像是一个人的自由行路上遇到的驴友」。

里奥突然想起来罗纳尔迪尼奥的这些话。

也许它们和老板太太的话听起来不尽相同，但是实则还是有相同之处。

“可是人为什么需要亲密关系呢？”

罗纳尔迪尼奥没能告诉他他为什么需要罗纳尔多，但是里奥的直觉告诉他，老板太太可以——至于他为什么把罗纳尔多和亲密关系联系起来，他没有答案。

老板太太则为这句话感到惊讶。

这不是她第一次对里奥说类似的话，但是过往的每一次，里奥都只是带着温柔和气的笑容点点头，却从来不发表任何评论，更不会有任何疑问。

——那不是因为里奥知道她在说什么，而仅仅是因为里奥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人只有在对某件事完全不关心的时候，才会摆出一副安静温柔的笑脸。

她一度几乎要以为里奥大概就是反童话的那种勇士：杀死了恶龙，却只想得到王座，而对美丽的公主无动于衷。

但是现在，也许里奥终于得到了神的眷顾，要脱离这个行列了。

“也许是因为人都需要陪伴呢？不是那种……坐在这里，毫无灵魂的只是陪你一个桌子吃饭，也不是那种虚情假意的敷衍客套。而是真正的……你会怎么定义这个人？也许这个人知道足球？了解你的所有在足球上的看法？和你完全一致或者完全不同？但是无论是哪种，重点是这个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不会想要独处。”

里奥看上去有点疑惑。

“你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最快乐的，你不会想：天啊，这个人好无聊，这个人为什么不能只是离开，然后让我单独呆着？你只会想多跟这个人呆一会儿。”老板太太看出了里奥的不解，所以她特意解释得更清楚了一点，“你们在一起会有很多的话可说，每一次见面都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好像还没说什么，但是一天都已经要过去了。”

里奥沉默了大概一分钟。

“我没有这种想法。”里奥皱着眉摇摇头——这几乎让老板太太绝望了，但是在她完全绝望之前，里奥再次开口了，“我们为什么要一起……不，不是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快乐，而是……比起一起快乐，我也许只是更希望我们一起孤独。”

老板太太愣住了，“什么叫做一起孤独？”

她也许不是真的不明白，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她一直把里奥当作一个内向、不爱说话、只喜欢足球的乖孩子——但是看在上帝的份上吧，一个乖孩子是不会想要拉着另外一个无辜的孩子一起孤独的。

“那个人不能呆在我身边，我对此心知肚明。所以我总是想，如果我必须是孤独的，那对方也跟我一样孤独——我们身边都没有人能承担那样的亲密关系，这样的话我们就是对方唯一拥有的了。而且也许这样的话，我们之间的共同点就更加明朗、特殊了——我们都是独自一人，这更凸显只有我们才是一样的。”

老板太太惊讶地看着里奥，她的嘴唇似乎抖了一下，但是还是没有发声。

“我们这样也算是亲密关系、算是伴儿吗？”里奥眼睛里带着一点天真，“也许算是吧。我跟对方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觉得我是孤独的，也不会觉得有人在身边很烦。但是我会希望既然我只有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觉得孤独，那对方也最好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不是孤独的。”

老板太太沉默了。

里奥似乎对这种沉默没有心理准备，而对于自己无法预料的东西，里奥都会产生不安。

但是还好，在他的不安升级之前，老板太太终于开口了。

“里奥，你没意识到你爱她吗？”

——好吧，这个回答比沉默更令里奥手足无措了。

“你爱她，里奥。你也许不是只想和她一起孤独，你只是想……你只是害怕她身边出现一个在她心里跟你一样、或者更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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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客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