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驱使她面对未来的是杨帆，陪同他走出阴霾的，是方是。有夫如斯，得友如是，她不再奢望更多了。

“你说的对。”然后方是转身离开了，他应该找韩青好好聊聊。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柳茵茵，心想：我哪句说的对了？话说他到底回来干什么的？

然后第二天，方是来到社团，社长笑眯眯地问他：“昨天说的谱子呢？”

于是方是想起了昨天回家的原因：“抱歉，我忘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今天约了韩青，来社团请假，结果回忆起昨天分配给他的任务，依然毫无愧意地道了歉，请了假，转身就走。社团里的人和柳茵茵的表情如出一辙，奈何人家有资本，由着他去了，以后好好压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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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地点，老时间，下午两点半，方是约了韩青到星巴克咖啡厅。这里曾经承载过太多方是和白非的时光。

韩青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他带着强烈的目的性接近童华，企图得到童华的信任。短短一个月，他就成功了。这个认知并没有让他多么喜悦，反而令他心疼。

那个人，前世只有短短几次接触，韩青当时除了可怜他的经历外没有其他。这回，他真正触碰到童华，才知道他光鲜亮丽的外壳是多么不堪一击。

他有着动物般犀利的直觉，假意的称赞，甜蜜的毒。药，他分得一清二楚。

他只是把无聊的虚与委蛇用来花天酒地而已。

他期待别人认真专注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甚至他期待惹恼别人，大打出手。“那个时候他们的眼里只有我。”童华对韩青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足得像个孩子，或者说他就是个小孩子。

恰恰是这样的无理取闹，这样近乎卑微的渴求，让韩青一次又一次心疼。

韩青不知道他对童华的关怀，有几分真心，也许只有一分，童华也会受宠若惊。他拒绝去想当童华知道真相之后，他会变成什么样的魔鬼，恐怕比前世更加恐怖吧。

他终于知道前世的童华是如何被生生拖进阿修罗道的了。

韩青许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妇人之仁，会为了一个恶魔心软。可每当他看到童华的小心翼翼，明明渴望得到一份关怀，却总怕那不是真的，只有亲手打碎后才敢确信，只是这时他能留下的，只有一地的残渣。而韩青，就会无可抑制地想要拥抱住童华，想给他坚定的目光。也许一开始是出于同情愧疚怜悯等等，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质了。

直到两天前接到方是电话，谎称看望亲戚，他乘飞机到了b市。

精神恍惚地走进宁静的餐厅里，听着抒情的曲调，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对着成熟美丽的女大学生发了一会儿呆，发呆的内容却是童华。

他不得不承认，他不想伤害童华，哪怕是为了方是。韩青唾弃这个想法，恨不能把自己劈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承担自己的过错，不管他愿不愿意。

这样的纠结，推开门见到方是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好吗？”方是很平静。

可韩青一点都不平静，曾经一直苦苦寻求的方是的关注，就这样轻易降临了。方是从没在意过别人过的好不好，甚至他都不关心他自己过成什么样。

韩青清楚获悉到了，方是所在的世界，终于从琼楼玉宇的寒，转成了烟火人间的暖。

“我很好。”韩青笑的很柔软，任谁都看不出他曾是个铁血军人。“找我来有什么事吗？”以前的方是从不做无用功。

方是吸了一口浓缩咖啡，咽下满口苦涩，似乎烦恼于怎么开口，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在医院看见童华了……”

韩青脸色骤变，连笑都一时间僵住没能褪去。

“我并没有资格杀他。”方是指的是前世，他曾拿这句话劝过柳茵茵，没有人有资格去杀别人，可他做了。

“你没有做错！”韩青提高音量，极力想让方是认同自己的话，“以前那个童华在法律上被判死刑了。”

“但杀死他的人不该是我，何况他死的很痛苦。”

如果方是没有重生，如果他没有遇见柳茵茵和杨帆，如果世界上没有白非，方是绝不会后悔自己的所做作为。

可是，没有如果。

不管如何辩解，他都背着人命。

当他见到童华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和白非之间隔着一条河，童华的血流成的河。

韩青双手紧紧抓住桌边，突兀说道：“童华他没有重生。”

所以方是不必对童华有任何愧疚，童华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情。至于白非有没有重生，韩青没能力去管。

“嗯，他身边有你。”就在一瞬间，方是释然了，他会保护好白非，韩青也会照顾好童华，他们之间应该会有更好的相处方式。

韩青苦涩地笑了，方是永远都把事情看的透达明澈。他看到了韩青的摇摆和犹豫，甚至方是能看到他自己心里的障碍。

为了这样的方是，韩青不会违背初衷。

但是，当他走到背叛童华的那一天，他一定会守在童华他身边，愤怒也好，处罚也好，他都接受。

两人聊了一会儿，方是向来话少，能和韩青说这么长时间也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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