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一把手贴上了那面墙,背对着姚一,拧了拧眉毛。“黑森林蛋糕”里没有玻璃,姚一最开始见到的玻璃,是悬浮在高空的巨大透明球体。一路上,玻璃的质感都给他很不好的感觉。而现在,又是玻璃,又是这种平滑得不可思议的东西。
某种意义上,借用他物来伪装自己的玻璃,和森林天空上的太阳、月亮,并没有什么区别。
“哎,我说,这机子本来说不定还可以用,给你鼓捣一通,就该彻底坏啦。”一个声音隔着玻璃传了进来,“算了算了不弄了,等哪天真的有会修电视的人来,再试吧。我们呢,也别抱太多希望,老老实实坐在这儿干自己的本行就行了。反正我们这些人就没有看电视的命。”
“听你这话酸的,”又一个声音说,“什么‘算了算了、没有看电视的命’,不就是想看看不了,心里不舒坦吗?我下次要是想出了什么修电视的办法,就先不告诉你,背着你干一通再说,省得给你希望又让你失望了。”
“……”
“行行行,我酸我酸,就我酸,大家都不酸……可我得实话实说,一面把这破机子留着不扔, 一面又说我们没看电视的命的,可不是我。”
听到这,路之和姚一对视一眼。
路之想辨认声音的方向,不过失败了。
姚一:“他们说‘电视’。你看看这,像你的世界的什么地方?”
路之摇头。
“电视”一词听着是挺亲切的,但外面那些人谈论修理电视时说的话,对路之来说实在是很陌生。一帮生活在一起的人就算再穷困,也不太可能说什么“没命看电视”这种那么绝对的话,哪怕是在电视尚属奢侈品、并未普及的年代。
何况,那人说的“没命”,暗含着“一辈子都不可能”的凄凉感。这份凄凉不是一剂“发家致富靠双手”的热j-i汤能够驱赶的。
啪啪啪。
几下手拍铁皮的声音。
声音是从路之和姚一的头顶传来的。
路之萌生了他和姚一在一个电视机里面的想法。紧接着他的想法被下面的一幕证实了:一双巨大的眼睛映在了玻璃上。那眼睛睁得很大,正非常认真地往里面看。
“咦?”
那人的嘴里发出了惊疑的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