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有你的,竟然真的把它修好了。”
名叫阿铜的年轻人的声音。
路之向刚才电视机屏幕的方向看去,发现自己居然依然可以看到铁皮房间中几个人的状态。姚一看着相同的方向,眼睛里面也是一些半实不虚的人影。现在,电视机里面的人身在开阔的城区,电视机外面的人反倒处于一空间有限的地方;这样来看,就跟双方交换了角色,老严、阿摆阿铜他们才是电视机里边的虚拟人似的。
“哎哎,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其实你们已经修得差不多了,只是没有在意一些小细节而已,”修电视的男人心情大好,“哈哈哈,谁说我们地下的人都是傻子?没他们地上的人,我们也能活得越来越好!任地上的家伙去搞杂七杂八的事情吧!”
突然,众人只听老严“嗤”了一声,不由怔住。
老严的眼眶更深了几分:“电视机只是上面的人留给我们的废铜烂铁而已,你们抱着它欣喜若狂,还好意思说自己‘活得越来越好了’……放屁。”那男人的笑容冷掉了,面颊抽搐,几经犹豫,终于忍住了,没把所有人手中写着诗的纸抢过来撕掉;他只是撕了自己的纸,以受到侮辱的老读者身份,把纸屑摔在老严脸上,相当于拍了他一脸板砖。
“去你……的。”男人很文明地骂了一句。
“也去你的。”老严回说。
“算了算了,你不要跟他计较,”阿铜对脸上微有红色的男人说,“诗人到了四五十岁,已经是非常可怕的老古董了。”
“对啊他老了,”阿摆也说,“他连诗句里面的墨水都不能接受。其实我们也要理解他,就跟他以前理解不懂事的我们一样。现在他虽然不懂事,但他需要关爱。”
男人平静下来。
等阿摆和阿铜替他们从前的领路人“辩护”完毕,众人议论开了。他们纷纷低头读诗,读完自己的这张后还交换着读别人的,像是每个人的纸页上都写着不一样的内容;人们先是叹惋地摇头说“哎呀果然呀老严的岁数是大了”,接着他们聚焦于融化了文字的那滴墨水,以更加夸张的语气叹说“真神奇呀这些墨水一模一样难道是印刷机印上去的吗”。
“画的。”阿摆和阿铜同时开口说。
除此之外他们没再说一句话,更没有告诉大家,说今天的诗不全是“上了年纪的老古董”写的。
“真ba-ng呀。”众人继续赞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