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大门关着,他掏出钥匙开了门,走到院子里,看到李奶奶房间里灯还亮着。
他轻轻推开门,李奶奶躺在沙发上,盖着小毯子,眼睛已经闭上了,他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坐在沙发沿儿上,看了一眼茶几中间的袋子。
“奶奶?”他叫了一声。
“回来了啊,”李奶奶睁开眼睛,“几点了?”
“两点了,”南星说,“以后别等这么晚了,早点睡。”
“小徐晚上带了龙虾,”李奶奶没搭他的茬,把龙虾袋子拉到跟前,“你去热热吃吧。”
“我不饿,”南星皱着眉,“我扶你上床吧,都睡着了电视还开着。”
“吃点吧,下午也没吃多少,”李奶奶说,“小徐说放钢盆儿里热,塑料盒子不行。”
“行吧,”南星有点无奈,“那你还吃吗,还是去睡?”
“我去睡,”李奶奶抱着毯子往里面走,“你记得关院儿里的灯。”
南星在厨房找了个盆把龙虾倒出来放进微波炉,站在旁边等了会儿,一阵香气飘出来,他觉得似乎真饿了。
龙虾分量很足,也很辣,他吃了一会儿鼻尖就冒汗了。
把剩下的放进冰箱,他擤着鼻涕走回房间,在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开始卸妆。
梳妆台很大,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南星熟练地拿起一瓶放下一瓶,眉毛,眼睛,嘴唇,一点一点擦干净后,露出原本并不很好的肤质。
化妆、熬夜、喝酒,让他比同龄人加速衰老着。
去卫生间打开热水放了一会儿,他脱掉衣服走进去,在喷头下冲着满身烟酒味儿。
院子里原本有个澡房,李奶奶平时洗澡就在那儿,但南星住进来的第一天,就给自己这边卫生间装了热水,无论春夏秋冬,每天他都得洗澡。
对着镜子擦身时,他的手碰到挺起的胸部,指尖顿了顿,从尖端点下去,顺着一路摸到了肋边,那儿有一条不太明显的疤痕。
没什么感觉,胸部和伤口,都没什么感觉。
这是手术的成果,也是后果。
过去的时间太久,他早忘了当年那家小医院在哪里,给他做手术的医生长什么样,只记得零星几句对话,还是隔着一道门断断续续听来的。
医生建议最好去大型医院找专家,不排除术中风险和术后后遗症,他没听到回答的声音,便站起来穿好衣服走到门口,手还没放上门把,就听那个人说:“不,这样就可以。”
手术很顺利,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用手碰,假体撑起了前胸,站直了的时候会微微下沉,等他习惯了一点儿,发现除了摸上去没有想象的柔软,还丧失了感觉,手术切断了他的神经线。
不知道是缺氧还是晚上喝得有点儿多,南星站了一会儿觉得头晕,他把卫生间的窗户留了一条缝,裹着浴巾走出去。
床的四周铺了地毯,他脱了鞋踩上去,跪坐着翻衣服各处兜里的钱,一张张凑齐,总共二十张,这是今晚的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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