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绍是严家这代的家主,这种日子,其他旁支的人当然都会前来拜访。前几年他们还对严绍与一个男人一起生活这种事颇有微词,但在宋心和宋瑜面前从不敢表现出来,几年过去了也渐渐习惯。
今年的严家又多了一个小孩,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唐家私生子,也是宋瑜的玩伴。识趣的人什么也不说,不识趣的就会靠在一起,很隐蔽地交流两句。
宋瑜则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大方方带着他,自己问完新年好后,催促唐宁也赶紧说一句 ,那要好劲让见着的人都自觉地闭上嘴。
初三早上的时候,唐宁醒过来,宋瑜便已经不在身边了。前几天宋瑜就经常这样,他倒也习惯,只是自己洗漱吃早餐,跑完步了就坐在沙发上,等宋瑜什么时候回来。
佣人都回家过年了,严先生前一天好像说要带宋心出去约会。这样大的一间屋子里,只留下他一个人和静默的空气,再是温暖的地方,唐宁也不由觉得有点冷清。沙发上有个小毯子,他觉得冷了就拉过来盖着,拿手机玩了一会儿游戏后觉得没意思,想给宋瑜发短信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他们不可能忘记的,应该是在准备给自己过生日吧。
唐宁这样安慰自己,把毯子裹得更紧了些。咳嗽与吸鼻子的声音在这种时候显得更加清晰,甚至有点刺耳,他听得烦了,有点气恼地爬起来吃药。
感冒药的后效使人昏昏欲睡,不知不觉中他就躺在沙发上睡过去。四周宁静,唐宁攥着手机,在沙发上缩成小小的一团,渐渐地觉得有些热,被子踢开一点,冷了就再次把它捉回来包住自己。手机好像轻轻地振动了几次,但眼皮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沉重,他尝试了两次,也没能睁开。
最后惊醒他的是宋心高兴的声音:“宁宁,宁宁,生日快乐!……咦?你怎么睡在这种地方!”一只手探过来,摸摸他的额头,又飞快地缩回去,焦急地说,“啊,好烫!真是的……”
唐宁吃力地睁开眼睛,话还没出口先咳嗽了起来。他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想爬起来坐着,又被宋心按回去乖乖躺好,带着点埋怨地戳戳额头:“别动了,我去拿温度计看看你有没有发烧。”
宋心急急忙忙跑开,严先生在他身边坐下,打电话给家庭医生。唐宁这时终于反应过来,把被角往上扯了扯,小声地说:“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严绍摇了摇头,伸手过来摸摸他头发,嗓音很是温厚:“你是给自己添麻烦吧。”
家庭医生和宋瑜前后脚赶到。唐宁只是低烧,打个点滴好得快一些,医生刚给他扎上针,宋瑜就风风火火闯进门,把一个大盒子重重放在玄关就冲过来。唐宁眼睛还没眨超过两下,宋瑜便到了他跟前,咬牙切齿地捏他鼻子:“你是不是傻,大冷天的躺沙发上干什么!”
接着就是“大傻子”“白痴”“笨蛋”轮番轰炸,宋瑜像是被气到了,一张嘴跟机关枪一样骂得停不下来。唐宁刚刚已经被宋心念过一回了,又遭他这一回,鼻子被他捏住,脸也逐渐憋气憋得红起来,很无辜地眨了好几下眼睛,最后才用没扎针的那只手去推他:“我……呼吸不了……”
宋瑜赶紧松开,又觉得没面子,恨恨地补上一句:“不是还有嘴巴吗,笨死了!”
唐宁委屈巴巴大口呼吸,脸色慢慢平复过来。宋瑜气呼呼地看他一眼,转开头,转回来,再看一眼,再转开。唐宁拉拉他衣角,他才恨铁不成钢地站起身,说:“干什么!”
宋心在旁边打圆场:“好了小瑜你也别生气啦,你看,宁宁今天生日是不是?”
“就是生日才更该骂,”宋瑜仍不解气,“明明又长一岁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唐宁羞愧地低下头,像小狗耷拉下脑袋,颇有点可怜反省的意思。他悄悄地盯着宋瑜的鞋子,运动鞋,沾着点尘土和可疑的白色粉末,看了一会儿,他听见宋瑜哼了一声,那双脚便抬动走了开。
宋心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啊”了一声,连忙凑到严绍身边轻声问话。严绍早有准备,微笑着给他指了个方向,他便直直地跑去。
过了几秒钟,那双鞋子重新进入唐宁视野。他刚想开口说抱歉,却听宋瑜打开了什么东西,别别扭扭端着架子说:“一直低头你脖子也不嫌累,抬头了,笨蛋。”
宋心冒冒失失冲回来,险些没刹住车,也举着一个小笼子喘着气说:“宁宁,这是生日礼物。”
唐宁慢慢地抬头,先入眼的是一只小巧可爱的白色垂耳兔,耳朵和两眼边缘像熊猫那样长了一圈黑色绒毛,瑟缩在笼子一角,怯生生又好奇地看他。他讶异地张大嘴,视线后移,又看到一个包装得漂漂亮亮的大盒子放在桌上,宋瑜扯开缎带,嘴上虽然抱怨着,动作却很仔细,慎重地将红蓝色的罩子移开后,一股甜香的味道传出来,与宋瑜近些日子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蛋糕并算不得多精致,用奶油涂出一片草坪,上面摆着草莓蓝莓与各种细心切好了的水果,蛋糕花边将它们圈起来,一只小兔子被包围在水果中,背后竖起一块用草莓酱写了“十六岁生日快乐”的白色巧克力牌。
唐宁愣愣地盯着,倏地视线落点转移到宋瑜身上。宋瑜扭头不看他,耳根有些红,声音稍微低了点:“……要是敢嫌它难看的话,我会打人的。”
第二十章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