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知好歹,只是因为好接受起来容易,还起来可就难了。
祚烨强忍悲伤说:“我不去上学。”
他说出此言方城仕确实愣了。
“不上学你能做什么?”
长到十二岁,祚烨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只剩下读书这一个绝活。
“行吧。”方城仕端正姿态,决定跟小孩促膝长谈,把话说明白:“你不去上学并非是你不想,而是觉得还不起我的恩。”
祚烨望着他:“难道不是?”
“那你可曾想过,考取功名报答我。”
“我...”行吗?
“行不行做了才知道,畏畏缩缩可不是你的作风。”
祚烨拿眼神示意他“你怎么知道?”
方城仕笑了声,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小屁孩就别强装大人,不像,孩子就该被人宠。”
祚烨别扭地缩着头,他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便是爹娘,也像镜花水月,不能触碰。
今日被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少年安慰,说不出具体感觉,一则像不是那么回事,二则原来我也可以这样。
家里住进新成员,两间睡房便不够分。
方城仕住的房间要大些,床也比较宽,不出意外是两个人同眠。
但选择不是那么好做,一是弟弟太小,二是祚烨这孩子一看就是外强中干,看似百毒不侵,实则最需要关爱。
于是方城仕忽略祚烨,直接找他弟弟商量。
方城祖一听来龙去脉,拍着胸脯说:“哥你放心,我可以一个人睡。”
他哥哥或许不清楚,但他却是知道祚烨受的苦。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当夜,祚烨就在方城仕屋里歇下。
其实他并不是很同意,在他看来,他应该跟方城祖一屋较好。
方城仕把小孩抱上床,扔里边睡。
小孩当真是轻,约莫着也就六十多斤。
抱上手才觉硌人,估计肉都长脸上了。
方城仕在柜子里摸索一番,找出药酒,给小孩被勒得发紫的手腕擦药。
考虑到小孩的承受力,方城仕不敢太重。
可小孩却一声不吭,只抿着唇,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方城仕在心里叹口气说:“你是不是傻,不知道反抗?”
祚烨说:“反抗只会被打地更狠。”
方城仕一听,牙都疼了:“以后别这么愣,谁伤你你就揍回去。”
“嗯。”祚烨默默一条。
擦完之后,方城仕出去洗了手,才进来重新躺着。
小孩反应过来了,胆战心惊,就怕自己再给人添麻烦,僵成了一条人棍,直的不能再直。
隔着被子方城仕都感觉到了他的尴尬。
方城仕说:“这样能睡着?小心明日落枕。”
他实在是累,在山里游荡数日,夜里都是提心吊胆,好不容易躺在床上,说完这话就睡着了。
祚烨保持那个姿势一刻钟,后再没听见话音,耳边只有绵长的呼吸,一侧头,对上少年还显青涩的俊颜。
他最后想,这个人长得可真好看。
方家村的清晨是很早就热闹起来的。
先是第一抹曙光,然后是鸡鸣,最后人声鼎沸。
方城仕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旁边折叠完整的被子。
他换好衣服从房里出来,就看见方城祖正用水瓢给篱笆里的青菜浇水。
这是方城祖不可多得的好习惯,他也不知从哪来的一套做法。
哥哥挣钱,他劳动,分得很是清楚。
方城仕听见厨房有声音,知道是祚烨在煮早饭,于是便自去洗漱。
等他打理好自己,饭菜也好了。
肉是昨晚剩下的,方城仕反应过来,两孩子都是需要营养的时候,日后的吃食尽量用新鲜的。
祚烨把饭菜端上桌,正想喊一声方城祖,就看见他在用清水净手。
昨日他就发现了,方家兄弟的生活习惯与众不同。
吃饭前必洗手,吃饭后要漱口擦嘴,睡觉前刷牙。
别人或许觉得多此一举,可以小见大,一个能自制习惯的人,不是很让人敬畏?
要说不同也非是没有,方家兄弟也爱在饭桌上说话。
方城祖问方城仕:“哥,你待会可是要去镇上?”
方城仕轻声反问:“嗯,怎么?”
方城祖说:“我还想吃昨日的那个点心,可以吗?”
“行。”
方城祖咧嘴一笑,开心的啃骨头去了。
啃着啃着,突然听见咔嘣一声,一个白色物体从方城祖嘴里掉落。
当即把两小孩吓着了。
方城祖更是嚎开了:“哥,我牙掉了。”
方城仕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祚烨却是把碗放下,站起来,说:“你这是换牙,我娘说要把旧牙丢在床下,这样新牙才会长出来。”
方城祖眼睛微红:“哥...”当真是可怜极了。
方城仕笑够了,说:“小烨说的没错,你捡起来吧。”
方城祖小心地把牙齿捡在手心,跳下饭桌走了。
方城仕重新捧碗吃饭。
祚烨拿着筷子,默了许久,还是忍不住说:“我觉得你这样不好。”
被人直面投诉的方城仕半响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哪样不好。
祚烨接着说:“小孩子容易受到惊吓,遇上不懂的事都能让他们一惊一乍,换牙虽是正常,可小祖不懂,你这样他会没安全感。”
被一个十二岁的小孩教训是很丢份的事。
可方城仕是何人?他天生脑回路不同常人,在这指控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