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看得明白,但是王氏、贾政、贾母却是看不透。
他们只瞧见了贾珠日益进步的学识,据说这阵子八股文做得已经很不错了,破题、承题都可圈可点。
荣国府名列四王八公,自贾代善仙逝后,渐渐地走了末路,贾母等人急切需要一个人来扬眉吐气。这个人就是贾珠。
据说,元春过不久也要送入宫中去候选秀女了。
环环相扣,前朝后宫两把抓,如果真能成,荣国府少不得要起死回生,但是,贾赦垂下眼眸,四王八公过于嚣张了,不管是这在位的圣人,还是下一位圣人,都不会容许的。
眼下朝廷内外看似海晏河清,自打十数年前坏事的义忠亲王老千岁一案过去后,各个皇子也都隐藏起自己的小心思,可谓一片风平浪静。
但是老圣人已经是耳顺之年了,指不定哪一日就要入土,这些年来心思变化叵测,没有人拿得准他的心思,但可以肯定老圣人绝对不会希望看到四王八公又起来了。
“见过老太太、太太、老爷、二老爷。”贾琏一头雾水地被找了过来,恭顺地行了礼,偷偷觑了一脸从容的贾赦一眼。
“琏儿,你过来。”贾母拍拍乌木七屏卷书式扶手椅的椅把,朝贾琏和蔼地招呼道。
贾琏乖顺地走到贾母跟前,糯声糯气地喊道:“老太太。”
“琏儿,祖母问你,这几日你怎么不去上学了?”贾母放柔了声音问道。
贾琏年幼,但毕竟是在荣国府里长大的,对一些争斗也心知肚明,他心知这事必定是二房捅到老太太跟前的,有心替父亲说话,但却知道此时说谎只是无益的,老太太虽说不管内院中馈了,但是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她岂会不知。
“回老太太,这几日孙儿虽然没有去上学,但每日也是跟着老爷学习。”贾琏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反驳,又道明了原委。
贾赦嘴角上扬,这小娃子脑瓜子还挺机灵的。
“胡闹!”贾政皱眉喝道,“你不去跟着白先生学习,反倒跟着大哥学习,像什么样?”
贾赦能懂些什么,他当初读书的时候就读的不怎么样,袭爵后更是胡天胡地,整日里浸在温柔乡当中,教子,他配吗?!
“二弟说的这是什么话?”贾赦冷下脸,回讽道:“难不成我教导我儿子还能有错吗?”
贾政读书不行,嘴巴却是不饶人,占着道德高地,明目张胆地呵斥道:“大哥,我这不是为琏儿着想吗?琏儿现在正是开蒙的关键时候,若是底子打不好,日后怎么学制艺?”
要不说读书人骂人就是拐弯抹角,贾政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是却是在暗暗嘲讽贾赦不学无术,耽误子弟。要是不仔细琢磨,还真以为他是一片好心。
贾母点头,“你弟弟说得在理,家里请了个西塾,没道理不去上学,反倒让老子教的道理。”
王氏附和道:“老太太说的是,咱们这样的人家,父辈学识怎样不拘,横竖请的起名师来,况且白先生学识是有目共睹的,往后还是让琏儿去上学方是正道。”
其实,贾琏心中也是赞同二房的观点,倒不是因为他爱学,恰巧是因为他不爱学,他跟着老爷这几日,每日都被拘着学习、练字,可是跟着白先生,白先生可不管他,他爱玩就玩,爱怎样就怎样,自在极了。
贾赦的视线漫不经心地从众人脸色扫过,最后视线落在欲言又止的贾珠身上。
“白先生的学问固然是好。”贾赦垂下眼睑,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着桌子,而后嘴角扯开一丝讥笑,“只是不会教学生罢了。”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一般,所有人脸色一变,贾赦这是在指责白明智不会教!
“你胡说什么?”贾母怒眉而视,慈祥和蔼的面容此时充满怒气,那白明智可是她拉下老脸,托了关系才延请来的,举人是那么好请的吗?读书人清高,要想请到有学识的可不容易。
贾政也是一脸怒容,贾政向来敬重读书人,白明智有学问自然得到他的敬重,至于白明智对贾琏的忽视,在他看来,不算什么,毕竟得到重视的是他的儿子贾珠。
“孩儿并非胡说。”贾赦敛眉,“数日前,孩儿考教过琏儿的功课,开蒙的几本书背得不忍直视,至于练得大字更是不堪入目,如若白先生真会教,怎会教得这般?”
贾琏面红耳赤,羞恼地低下头来。
“真有此事?”贾母怀疑地看了贾琏一眼,贾琏的功课学得如何,贾母很少得知,王氏平日只和她说起贾珠的进步,对于贾琏甚少提及。
贾赦瞥了贾琏一眼,方才这话是不得不提,但是却是不能落了贾琏的面子,孩子虽小,但是谁不要脸皮。
“琏儿生性并不愚笨,只是略微贪玩了些,但是白先生素来不管束,任其玩耍,老太太也是过来人,七八岁的孩童哪有不贪玩的,要让他学习,让他上进,得有长辈师长约束着,”贾赦见贾母赞同地点头,便接着说道:“说起来,这事也有我的一份责任,若不是我对琏儿挂记得少,也不至于近日才发现。”
贾母已经信了三分,贾赦深谙说话的艺术,若是他一味指责白明智不会教、偏心眼,贾母定然不会相信,但是若是给自己加上几分责任,以退为进,贾母则会信上些许。
“母亲!”贾政见贾母似乎信了贾赦的话,连忙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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