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册,流传万古的啊!
刘莹带着几个洒扫的婆子走出来,道:“明间和西间卧房收拾出来了,您先住着。等明日您不在,我再带人收拾东间。”
赵高定睛一看,冲着一名婆子道:“哟,赵姑姑,怎么是您?”
原来是当初胡亥整治他,送来的那三名白头宫女之一。
当初咸阳城遭诸侯军荼毒,浩劫过后,城中几乎不见适龄女子。倒是如赵姑姑这样的白头宫女逃过一劫。
赵姑姑也认出赵高来,叫道:“太尉大人!”
赵高忙道:“先见过陛下——您也真是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好……”
胡亥倒不在意这些,看向那赵姑姑,依稀想起召见三名白头宫女时的情形。
赵姑姑跪地,激动地流泪,仰面瞅着胡亥道:“真是陛下吗?奴婢的眼睛花了……当真是大秦的皇帝吗?嗬嗬,这可当真是先帝保佑……陛下呐,您不知道那些叛军多么坏……”
胡亥目含悲愤,扶赵姑姑起身,压下情绪,安慰道:“是朕——朕回来了,你们都安全了……别怕……”
赵高在旁察言观色,忙搀着赵姑姑起来,也泣道:“当初您在我府上的时候,我可是好吃好喝的供着,早晚问安,生怕慢待了您们!那些叛军都是qín_shòu,当初您是多么白白胖胖的啊,现在瞧瞧——哟,这都饿皱了皮喽。”
胡亥又安抚了那赵姑姑几句。
那赵姑姑年纪大了,又激动,已是哭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刘莹扶着她下去歇息了。
有了这小插曲,胡亥心情沉重起来,闷头往屋里走。
赵高快步跟着,走到廊柱前,小心道:“陛下,您瞧——这窟窿……”
胡亥微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廊柱上一道箭孔。
赵高道:“陛下您派来送信的勇士当真好力气——那箭贴着小臣耳朵根就扎进去了。您瞧,小臣耳朵上,现在疤痕还没褪呢。”
那送信的人可是蒙盐。
胡亥淡声道:“你若知道送信之人是谁……”他只说了半句,吞下了后半句“便知道他没借机射你个半残已是你的运气”。
——毕竟,蒙盐做间谍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赵高小声念叨着,“嘿,这位勇士箭法当真精准,若是当日偏上这么一偏,可就没人送小殿下出城,也没人万里寻陛下了……”他这是借机告那射箭人一状呢。
胡亥如何看不透他这小心思,但笑不语。
赵高告刁状这么多年,早有分寸,见皇帝不接话,便也不再嘀咕了,笑道:“陛下,小臣今晚为您守夜如何?这太尉府小臣熟悉……”
“你家当然你熟。”胡亥并不讨厌赵高这些讨好的小心思,笑道:“那就偏劳太尉大人了。”
“哎唷哎唷,折煞小臣喽!”赵高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要求为胡亥守夜,可不只是讨好,自然有他的用意在。
刘莹进来请旨,问道:“陛下,我这就去寻吕雉说话么?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胡亥刚坐下——赵高捧来新靴子要为他换上,被他摆手止住了。
他思量着道:“倒不必着急。你若此刻大摇大摆去找她,那就是告诉她,是出自朕的授意了。这几日,你且叫人给她送些好饭好菜,照料好她的孩子。等过几日,你再假作是寻了机会,得以去见她劝她。”
刘莹一一答应着,她瞄了一眼胡亥身上破旧的行头,到底是女人天性,柔声道:“我前些日子练手做了一套新衣,倒是与陛下您身量仿佛……”
她话未说完,胡亥已是听出意思来,笑道:“朕与尉阿撩身量仿佛,便给他穿。”
刘莹一愣,垂眸轻声道:“喏。”
胡亥轻叹一声——这天下尚且遍体鳞伤,他又要这新衣蔽体有何用?
胡亥转过头去,亲手倒了一盏水递给刘莹,算是弥补她被驳的颜面,又道:“如今形势,凡是能团结的力量,我们都不能放过。朕听你此前所说,她当初为了救你,打晕了刘邦,逃出了沛县,在广陵府暂住下来——可是如今看来,为了儿子做太子,她是又跟着刘邦回了栎阳了。”
刘莹捧过胡亥递来的杯盏,脸色恢复了温和,回忆着道:“虽然如此,可是我看她从前的态度,对那刘邦分明是失望透顶,甚至于痛恨的……虽说很难,但是试一试,说不得能劝动她,叫她离了刘邦……”
胡亥打断道:“叫她离了刘邦做什么?”
刘莹一愣,道:“……跟着咱们呐……”
胡亥温和注视着刘莹,循循善诱道:“你要劝她带着刘邦一起来加入咱们……”
刘莹恍然大悟。
胡亥眸色沉沉,语气悠远道:“叫她离了刘邦,那是再往后的事情了……”
刘莹琢磨着皇帝的指示退出来。
她想着叫吕雉离了刘邦,其实还是站在个人情谊的立场,总觉得那刘邦不是好归宿,所以不愿意看着吕雉再入虎穴。
可是若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