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没错啊!人正困的时候有人给递了枕头,谁还会费心查看这枕头是实心儿的还是空心儿的,是荞麦的还是橘皮的?有人举报,还提供了账本,人家税务官高兴还来不及呢,还能给你甄别到底是不是属实?
军阀总归是军阀啊。
黄掌柜想通这些,不禁苦笑:“霍小姐,这如意楼原本是你霍家的,现在你也有了股份,将如意楼搞垮了,你们也是跟着赔钱,这又是何必呢?”
霍颜:“这句话我倒是想要问诸位前辈了,徐霍两家相斗,又是公仇又是私怨,几位何苦要趟这趟浑水?我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就算今天没这账本的事儿,只要如意楼一日不姓霍,我就一日不消停,几位掌柜入股如意楼,就真的不怕和我们一起鸡飞蛋打,鱼死网破?”
其实黄掌柜他们已经后悔了!他们都有各自的营生,当初入股如意楼,不过是看准了霍家不行了,徐家要起来了,这才想搭顺风车发笔横财,毕竟如意楼的名气摆在那里,就是躺着也赚钱啊!哪知道这后头跟着这么多糟心事,好好的一个如意楼,居然被这霍家的丫头给弄得日薄西山了!
霍颜叫门口的朱河春巧进来,朱河手中拿着笔墨印泥等物,春巧怀里则是抱着一叠契约,一张张给各位掌柜分发下去。
“几位前辈且看看,这是我拟定的收购合同,我自问还算公道,若是几位有意出让手中股份,便在这合同上签字画押,若是依然不想出让……”霍颜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那么下次我再拿出这份收购合同,上面的内容可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言外之意,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再将这股份捂在手里,往后只有跌价的份儿了。
一众掌柜看着霍颜给他们的提供的合同,全都是喜忧参半。喜的是霍颜开出的条件的确公道,里外算下来,即便赚不到什么钱,也能保证他们回本了,还能算上这近一年的利息。至于忧的一部分,那就是的确不甘心啊,难道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就闹个白玩儿么?
黄掌柜思量片刻,终于豁出去了,“也罢也罢!我可不想再掺和你们两家的事,这合同我签!”
有了黄掌柜带头,剩下的几人手中股份也没剩多少,想了想,也都不想再这么糟心下去,纷纷签订了股份出让书,
霍颜收好了契约和股份让渡书,确认无误,笑道:“钱款明日就会转到各位在圣元钱庄的账户上,注意查收。”
这些掌柜的本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的,这会儿将股权让出去,竟忽然觉得一身轻松了。
他们当中大部分都曾对霍颜颇有微词,也有不少人在称心楼开业当天捉弄过霍颜,然而此时,却都笑着向霍颜拱手,发自内心道:“恭喜霍小姐收回了如意楼一半的股份,霍小姐年轻有为,不逊男儿,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霍颜也笑着拱拱手:“阿颜也恭喜各位脱离苦海,咱们日后和气生财,有钱一起赚!”
最后这一场鸿门宴,竟是吃得宾主尽欢。
徐金刀这日命人将如意楼打扫一新,也放出风去,说是满春园的玉老板,今日会在这里唱前声,与在称心楼时的半遮半掩不同,这次玉老板会真身登台亮相,而且是素容不带妆。
素容不带妆的玉清风,这得是多大的卖点!
果然这消息一传出来,如意楼便被挤满了,明明说好了是下午三点多钟开场,这才上午十点钟,如意楼就挤得水泄不通,光是外面拿小板凳排队的,就能排出去小半条街。
徐金刀大喜过望,待听说霍颜已经坐上马车前往税务司,这心情就更加美妙了,立刻吩咐底下的人:“瞧准了,等她将那账本递交给税务司,就带记者过去,同时去地方审判厅起诉霍家敲诈和诽谤,一定要把新闻炒大一点!我要让老霍家这次吃不了兜着走!”
霍颜坐上马车前往税务司,到了地方下马车,却没直接进去,而是拿着账本在门口一圈一圈地转,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一大早起的吃饱了撑的遛弯儿呢。
被徐金刀打发来盯梢的霍家班的人,好几次看着霍颜要进税务司,却还是没有进去,等得抓心挠肝的,他可是早起没吃饭呢,到现在这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结果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发现,那霍家的小姐,竟然背着手笑眯眯向他藏身的地方走过来了。
霍颜:“哎呀这位小哥,您是徐家班的吧?”
徐家班这人嘴巴像个河蚌一样,闭得紧紧的。
霍颜招猫逗狗般地撩了这小哥几句,最后将手中账本往他怀里一塞,“来,帮我将这假账本捎带回去,给徐班主。”
“假,假账本?”徐家班小哥呆滞了一瞬。
“可不是假账本嘛?徐班主他故意弄了本偷税漏税错漏百出的账本,引我去举报,哦,回头他再倒打一耙说我诬陷他?啧啧,算盘打得好呀,可惜这账本做得太敷衍了。”霍颜摇头叹息,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她上辈子刚进城那会儿,为了谋生什么证都考,其中就有会计证。当初她给不少个体户老板做过会计,什么猫腻没见过?霍平文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