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降临,清风为他引路,云朵为他织路,他悠悠而行,自渺渺云海中慢慢一步一步走向孤崖。
君沐华头脑隐隐发疼,那个如梦魇般的暗黑梦境,快速在脑中闪过。
“你怎么呢?”
温厚低沉的声音在君沐华耳边响起,仿佛碧树生花,让人心中忽然一恸,听来清清浅浅,骨子里却有一种难以言尽的诱人味道。
君沐华抬手抚了一下自己的额,神情中带着一抹怔然,缓缓仰起头来,笑道:“我没事。”
眼前男子丰姿玉立,气度天成,有一种语言难以描摹的浑然变幻之美,既说不清,也难以说清,他给人的感觉是飘忽的,不可捉摸的,即使他与她离得这么近,温厚浅笑下,他的脸仍仿佛躲在时间长河的另一端,与她隔了千年万年的距离,无法企及,无法看清,她仿佛只能遥望。
“那就好。”
崖上众人都默然站着,无声地,怔楞地,出神地看着两人。
一旁,齐夬凑近白泱,低声耳语,“这人,难道…认识丫头?”
白泱声音微凉,淡淡道:“不知道。”
这两人,都好像凭空而生,过往来历,一丝痕迹也无。不,除了他们,似乎还有一人,也是这样。这三个人,无论是谁,似乎都无法掌控。
“你认识我吗?”
君沐华温柔一笑,透过眼前人的墨色瞳仁,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以及他眼底深沉的笑意。
对面人俯首,上挑的眼尾媚惑如天生,“哦,可能吧,我不确定。”
君沐华笑着不语。
“他们俩,我不久前倒是见过。”对面人随意指了指齐夬站立的方向,“你认识他们吗?”
君沐华浅浅笑着,“认识。”
“他们好像是追着我而来,如果待会我们动手,你能帮我吗?”对面人漫不经心地问。
君沐华神色不改,“为什么?”
对面人笑意加深,毫不犹豫道:“两个人对两个人,似乎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君沐华话题一转,问:“你以前也这样临场点兵吗?”
“只有一次。”对面人微微扬起下颌,“事实上,我已有很久不曾动过手了。不久前,在一个岛上,我遇到了他们俩。”
君沐华心中一动。
“哦,还有一个人。他们有三个人想要与我动手,我只好随意找了两个人,凑成三人,与他们对决。我选的人,虽然有一个不行,但另外一个根底很不错,我们两人对三人,也相较了许久。最后,我觉得总是这样打来打去,实在太无聊了,所以就跑了。谁知,他们竟一直跟着。”
想来眼前这人就是南疏之祸的幕后推手,也是沉茗口中的所谓神秘人,齐夬、白泱还有一叶宗主联手也打不过的人。君沐华没想到,那场旷古绝今的大战,会从一个人口中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
“上次你找的人是谁?”
那人笑笑,“据说是那位宗主的徒弟。”
果然是丰华阑。君沐华抑住想要叹息的冲动,仍然笑着问:“你是谁?”
“我啊,我的名字叫墨诔。”那人语气一直很随意,也很随心。
“好,我答应你。”
“你果然和那人一样。”那人突然凑得更近了一些,“而且,我在你身上,嗅到了和他一样的气息。”
“我就猜到了你要找帮手。”齐夬这时跳了出来,指着男子道:“本以为你会找闻人越,没想到你竟找上了丫头!”
墨诔模仿着老头说话的语调,“那又怎样?”
“不怎样,今天闲杂人等太多,我不比了!”齐夬不满,索性耍赖起来。
“你说不比,那怎么行?就算不比,也该我说了算!”
在场众人都觉心中莫名一窒,脖子像被什么紧紧扼住,可眺望四周,除了漂荡的浮云更厚了些,也更近了些,鼻尖几乎都可以嗅到云的气息,根本没人动手。
君沐华与僵持的两人离得最近,她的感觉也更强烈,那股突如其来的窒息感看似莫名,实则来自外物。以内力驱外物,而且如此随心所欲,让人察觉不到,那人当真难测,如同他的出场方式一样,太过震撼。
“不比就不比!”齐夬袖摆一挥,将萦绕周身的浮云全部驱散,蹦跳着说:“我也不追你了,我要去栎州,我去找那伙河匪玩!”
君沐华微微摇了摇头。
“齐夬,既然没事了,我们就走吧!”白泱清淡的声音飘进耳中。
君沐华急忙拦住齐夬,“老头,你真的不去看看齐萦?她现在在苍京皇宫。”
“丫头,不是有你在吗?刚刚白泱也说了,我们不会去苍京。”话刚说罢,齐夬与白泱随即隐入了云雾中。
“哎,他们走了。”墨诔似觉得扫兴,低眉垂首地自语,“我该去哪呢?不如也去越州,听说那位宗主徒弟也在栎州,或许可以再去找他们比一场。”
崖上五人都静静听着,没人打断他,也没人敢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