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
一入其中,芦苇荡更不知几里。当中也没有明确的道路,行走起来十分艰难。但是宗正瀚却似乎很熟悉,穿梭其间,仍然步履稳健,步法从容。而且,渐渐的,慕蘅也发现,这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芦苇荡。它的道路和芦苇的位置都像被人刻意地排列过,其中应该被布置了某种阵法。还有,最关键的是,慕蘅并不觉得,被称为“隐铩”的那些人会让他们如此轻易地就闯进去。
却听宗正瀚突然道:“你的父亲慕望曾经有一段时间是‘隐铩’的一员。”
“我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在哪里。”
初时的震惊过后,慕蘅对宗正瀚为何带她来这里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她相信,她瞒不过宗正瀚。所以,她选择实话实说。
“若非他,我有可能现在还没有发现这里。”
慕蘅心中一震,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但很快被她强行按回了脑中。最终,慕蘅只是淡淡道:“我想,在大瀚,没有什么是您找不到的。”
宗正瀚回转过身,斑驳的月影罩在他脸上,更加清晰地映现出了他眼中的冷漠与森凉,“自然。所有的一切都瞒不过我的眼睛。而且大瀚,本不该存在这样的地方。”
“隐铩”的存在,在这一代,也应该终结了。
之后,宗正瀚再也没有开口。接着,二人在芦苇荡里断断续续徘徊了近两个时辰后,终于走到了尽头。奇怪的是,一直没有任何人出现拦截他们。带着这样的疑虑,慕蘅推开了最后一簇芦苇。
芦苇荡的后面,是一块非常宽广的空地,空地之后,似乎又是一个非常广阔的湖,隐约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灯光在湖面闪耀。
走的更近一些,慕蘅发现,那些灯光实际上都是烛光,湖面上用长廊和拱桥连接起了一座座屋子,屋子下面,则是各色的荷花和睡莲,淡淡的清香飘向四方。错落的檐角高低起伏,自中心向四周绵延,远远看去,俨然像一座水上庄园。
宗正瀚的步调仍旧未变。
慕蘅亦步亦趋地跟在其后。原来,湖的后面,还有两座像屏风一样的山,一左一右,环绕包围着大湖,而两山相连处,有一个倒三角形的缺口,恰好形成了绝妙的镂空环景。
当二人走到大湖近处时,从一间屋子终于走出了一个全身黑衣的人。慕蘅一见他的装扮,心中又是一震,果然同父亲在甘城出现时一模一样。
“即便你是大瀚太子,也不应该闯到这里来。”那个黑衣人冷冷地说。
宗正瀚身子未动,眼中目光却若寒星一般,沉沉击向了黑衣人,“孤为什么不能来这里?孤所站的地方是大瀚的属地。”
“太子确实勇气可嘉。”黑衣人不知是赞赏还是嘲讽地笑了笑,“难道太子就没考虑过挑破一切甚至推翻一切应该所承受的后果吗?”
宗正瀚像是附和般地微勾起了唇角,“孤确实觉得,你们存在的时间太久了。”
“如果代价是你们宗正一族的消失呢?”黑衣人的话仿佛比宗正瀚的更冰冷。
慕蘅竟觉得身子无故颤了颤。
五国既然允许类似“隐铩”的势力存在,那说明其必然有不得不存在的原因,或许是一些历史的因由,抑或许在这些势力的背后,有一股更强大可怕的势力。而且,这种势力甚至能威胁皇权,颠覆一国。那么,“隐铩”背后所倚仗的势力到底是什么?
“你知道,对于我们来说,要扶持另一个家族并非难事,比如说——她?”黑衣人突然将手指向了慕蘅。
“千年之前,我们因为那个人,所以没有插手那场纷争。那个人既能扶持慕家直击瀚都,我们又为何不可?千年之后,宗正家族同样可以在另一场谋乱中再次消失,而慕家同样也可以再次代替宗正家。而且,我可以保证,这次会让你们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慕蘅知道黑衣人所说的那个人是墨诔。所以,难道他们背后的势力可以与墨诔相抗衡吗?如果是的话,宗正瀚不可能不知道,那么他今晚到底想干什么?
“我相信你们可以。”
宗正瀚的话打断了慕蘅的思绪,也差点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自他背后看向宗正瀚,只看了匆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竭力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良久,宗正瀚才继续正声道:“但孤也有自己的选择。孤坚持,将不再允许其他人或势力凌驾于大瀚的威仪之上。”
黑衣人嗤嗤一笑,“太子妄言了。即便是你那位精明强干的祖父,在他的时代,也从来没有说出过这样一番话。更何况,如今的大瀚,并不能与你祖父执政时相比。更有甚者,大瀚并不是临渊唯一的强国。那位天降风华的弥海太子,光芒更胜你一筹,弥海也日渐强盛。”
“或许到了阁下离开大瀚那天,就会知道谁到底才是真正赢的那一方。”淡淡说完这句,宗正瀚立即转身,毫不迟疑地走向芦苇荡。
慕蘅立即跟上。直到这时,慕蘅终于能够确定宗正瀚带她来这里的用意了。宗正瀚今晚这一举动,或许真正目的不在于此,但带她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