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俯视着上天历史赋予宗正家族的一切。所以,除了大瀚,他不会在乎任何东西。或者说,除了大瀚,万物如同一物,他又何需投以任何注视?
这样两个看似有着相同气质却又截然不同的人,想必即使饮相同的茶,其思也不同。
“味苦。看来水含杂质。”
“味涩。应是火候过了。”
秋自照和宗正瀚几乎一前一后地说道。
君沐华不以为意地笑笑,将小桌上的另外一杯递给思行,自己则端起最后的一杯。
真是又苦又涩,仿似搅动着万般滋味,看来他们说得没错。茶香骗了她。她果然不可能如丰华阑那般老道。初次煮茶,她终究只是将样子做足了而已。
“思行,你觉得其味如何?”
见思行久久没有出声,君沐华还真有点好奇。这茶,于思行而言,是什么样的滋味。
“平,淡。”而且很平很淡。君沐华不知,思行尝出的就只有水的味道。茶,于他而言,只是水的附加物,就如同他的眼中,只看得见秋自照。
这便是茶中滋味,因人不同吗?
君沐华索性一口饮尽,然后,便放下了茶杯。
接着,是宗正瀚。
“你是怎么回到重新这里的?”
宗正瀚并没有刻意强调“重新”两个字,但却还是引来了秋自照和君沐华的微微侧目。
“我也不知道,但我的确很快就回来了这里。”
君沐华说的是实话,但她却知道,或许这并不能让宗正瀚信服。不过,君沐华也有点意外,宗正瀚用的是“回”这个字眼,那他是怎么知道她离开的呢?据她所知,在一叶岛上的大部分人,都只是以为她失踪了。
“我知道。他也回来了。”
君沐华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丰华阑。而且,君沐华一直觉得,丰华阑与宗正瀚之间,似乎关系很难说清。他们好似既惺惺相惜,却又视对方为对手,但他们之间似乎也并没有很深的利益冲突。天生的对手,宿命的敌人,亦敌,亦友,非敌,非友?真的道不清,也说不明。甚至此刻,君沐华也不知,宗正瀚是否是因为一直盯着丰华阑才知道她重新出现了,还是他其实依旧也对秘术念念不忘,所以一直盯着她?戊台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想必很多人现在还记忆犹新。
“你来……是因为他?”
虽然话一吐出,君沐华就觉得这样的问话有点傻,但话已然收不回了。
“还是永夜城主?”
君沐华脑中蓦地想起,在甘城侯的反叛结束之后,丰华阑对于永夜城主与宗正瀚之间的断言,他说,势均才能力敌,那时的宗正瀚还没能成长为永夜城主期待的对手,永夜城主希望宗正瀚能从人生顶峰跌下,所以,永夜城主暂时放过了宗正瀚。那么,宗正瀚呢?宗正瀚是否也如同丰华阑那般察觉到了永夜城主的计划?所以,他来这里是为了永夜城主吗?
宗正瀚看着君沐华,君沐华也在看着宗正瀚。无形的火花在二人眼中激撞,碰溅。
——是他,还是永夜城主?
——你觉得呢?
“在我心中,我唯一能确定的,从来只有一件事。”
当火花退却后,宗正瀚这样告诉君沐华。
“我知道。”
君沐华当然知道宗正瀚指的是什么。
“我从不想如果,也从不相信如果,我只知道,我会紧紧抓住它,我也能紧紧抓住它,而且,会一直不放手。”
于宗正瀚而言,这当然并不难。哪怕拦在他面前的人是永夜城主。君沐华相信宗正瀚所说的话。大瀚,会被他牢牢地握在手中。
“所以,你的心,不能乱。” 宗正瀚意有所指地道。你的心中此时想着什么,便该去做什么。何必畏惧?何必徘徊?那样的你,才是真正的君沐华,临渊独一无二的君沐华。那样的你,才配得上所有人的期待。你心之所寄,除了你,又有谁能了解?所以,你只有自渡,也只能自渡。君沐华,你的心,不能乱,也不可以乱。
宗正瀚起身直接离开了。
君沐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却不由揣揣动着。茶中有涩味,自然跟火候有关,但同样也与煮茶之人有关。宗正瀚看穿了她,看出了她的心思不宁,更看出了她的心有涩味。
思行拿着棋盘离开后,石桌旁,就只剩下了秋自照和君沐华两人。
“那天,宗正瀚并没有去沙滩。自从来到一叶岛后,他很少出现在任何人面前。”
君沐华知道秋自照说的是众人逼迫角羽说出她消息的那一天。宗正瀚没去沙滩,但他却知道她回来了,甚至觉察到了她的神思不属。宗正瀚不就是这样的人吗?看似不动声色,却全都了然于心;看似漠视一切,却明晰洞察。
“宗正瀚应该就是这样的人吧。”君沐华淡淡地回应着秋自照。
“也许。”
两人于这个话题上就此止住。
接着,君沐华突然郑重地看向秋自照,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