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倒是比丁勉更有决断,他们今日来又不是单纯为了查明刺杀左冷禅的究竟是谁——能查明就有鬼了,不论是不是华山派做的他们肯定都不会认的——还打着将岳不群从华山掌门位置上拉下来的主意。
想到此,他便出声道:“既然岳先生和岳夫人都有伤左师兄的嫌疑,在彻查真相前,还请两位让贤以保全华山百年声明!”
宁中则大怒,禁不住上前两步,让岳不群一个眼神止住了。岳不群笑道:“虽是五岳剑派等同一体,但华山掌门由谁来做,还请二位让我华山派弟子自行决断。”
他自始至终都很淡定,甚至让令狐冲冲在第一线借此锻炼一下掌教大弟子,盖因思过崖上有风清扬这么个大杀器。岳不群不能硬祭出风清扬来,可一旦剑宗弟子闹得太过了,风清扬也不会容许他们动摇华山根基,是以他反倒盼他们闹得更过分一些。
陆柏却道:“此言实在差矣,五岳剑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让个私德有亏的伪君子当华山掌门,其余四派也都面上无光!”
他们言辞间便是硬要将刺杀左冷禅的名头推到岳不群头上了,张无惮看岳不群眸光闪烁并不打算反驳,便出声道:“嵩山派好大的脸面,不仅三言两语便能决断华山派掌门的归属,连其他三派也能一并代表。”
陆柏冷笑道:“我好歹也是五岳剑派门下,却不知阁下有什么来头,倒在这里大放厥词?”
张无惮淡淡回道:“同是中华儿女、炎黄子孙,何分彼此。陆兄身为嵩山派第三高手,怎生眼界这般逼仄,连累得整个五岳剑派都面上无光?”
“……”陆柏让他一句话噎个半死,额头青筋暴起,咬牙不语。
封不平看看丁勉又看看陆柏,算是看明白了指望着这两位外援是没用的,想他们五个人师叔辈的加起来竟然还比不上两个小辈能说会道,实在是面上无光。
既然说不过,那就只能打了。封不平道:“岳不群,你既然龟缩于人后,连当面理论的勇气都没有,那今日咱们便较量较量,看谁更配当这华山掌门!你若能胜了我手中之剑,我便承认你配坐这位置!”
岳不群却道:“封先生言重了,比也罢不比也罢,封先生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岳某都是名正言顺的华山掌门。”
张无惮是听出来了,岳不群是铁了心不应战不接招,等着封不平跳脚开始群殴,逼风清扬现身。
岳不群怎么想是一回事儿,横竖风老爷子迟迟不露面便是表明了他的立场。他心系华山不假,可也是实打实的剑宗出身,乐意帮着气宗去打剑宗的脸就怪了。
封不平却压根不知风清扬还在人世,他此番携嵩山之势前来,便是想逼迫岳不群就范,可看这架势今日是断断难以成行了,依仗人多之势,喝令道:“你不想光明正大单挑,那就是逼我们并肩子上了?”
在岳不群和风清扬中选一个站队,在张无惮看来根本就是不需要考虑的问题,他笑道:“怎么,封先生是想再来一场剑气相争吗,那有嵩山派什么干系?”
封不平一个激灵醒过神来,手中提起的剑却如何都刺不下去了。想到二十年前师兄弟相残的惨状,再看看四下这些剑宗师弟、弟子们,他一咬牙示意成不忧等将剑收起来,自己长剑一横,逼问道:“岳不群,你不敢跟我一战吗?”
先前封不平想动手群殴时,不仅岳不群眸光闪烁,丁勉、陆柏也心下暗喜,他们是嵩山派的,又不心疼华山派死伤,依仗人多势众,一举将气宗除去正好,却不料又让张无惮给搅得封不平变换了心意。
师兄弟两人对视一眼,丁勉上前道:“封师兄,本就不是谁都能有男儿血气的,岳先生一意避战,咱们也不能强求。只是这小子本就非五岳剑派之人,却上蹿下跳聒噪不停,我先为你将他拿下!”
令狐冲向前一步,想说什么,让张无惮拉住了。他轻轻摇头示意不必担心,道:“你的意思是,嵩山派和我都算客座,咱们先比过一场,再让门下弟子比一场,若是还胜负不分,再轮到岳掌门和封先生比试,如何?横竖又不是谁武功高便能当上掌门的,还得看结交的朋友如何,培养的弟子如何。”
丁勉如何能作得了主,看向封不平,只见封不平道:“也罢,便随着你意。”他终究不敢再惹起第二场剑气混战,单这一点看,封不平远比不上岳不群心狠手辣、敢于决断。
岳不群见众人皆看过来,连妻子都点头示意大可应下。他心中诸般谋划自然不能照实说来,遂微笑道:“好,封先生铁了心要比,那便比吧。”
他一盘算,己方胜得几率极大,如此光明正大比上三场,便是风清扬都再无二话,倒也是好事儿。岳不群不着痕迹看了张无惮一眼,心道这张小堂主一个提议既讨好风清扬又卖好于他,这份心机细想真让人心惊。
他说得从容平和,封不平倒是有些忐忑。他自认浸淫三十载的剑术绝不会输给岳不群,但门下弟子难胜令狐冲,只比三局,怕还得看第一轮胜败结果。想来丁勉是成名已久的名士,总不能会输给个毛头小子吧?
张无惮一眼看到封不平面露迟疑犹豫之色——你应战之前莫非都没细想胜率吗,就这心机,还不被岳不群分分钟玩死——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已经走上前道:“此地乃华山重地,还请移步演武场,好让晚辈一试嵩山托塔天王掌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