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是我说,朗晨哥如果真得不喜欢你,能放任你三天两头到他面前找抽?应该就是一种因为喜欢不舍得剁了你而这明显违背他一贯作风,因此产生的矛盾心理吧。猫儿研究人的心理比较多,我回头帮你问问。”
“不用了。”
“什么?”
“你现在就挺找抽的。”
“……”
初雪(完)
初雪
甲午年二月,开封初雪。
龙图阁大学士包拯卸任,公孙策、展昭等旧部属意同去。
这是众人离开的前一天。
展昭坐在窗前,反复擦拭手中的巨阙。这把名剑自少年时就伴他身边,共经寒来暑往,共历浴血奋战。本就不是喜战之人,如今就要离去,怕是拔剑的机会就更少了吧。
烛火轻晃,一把飞刀破空而来,乍一□□墙壁中,尾端还“扑棱棱”地带着颤动。展昭倒也不急,哪怕这飞刀堪堪擦过他面前,却也丝毫未被惊扰到。依旧静如温玉似的细细擦拭手中一柄长剑,古朴的冷兵器在那双略带薄茧的手中竟带了些宁静之气。如同它的主人,安静、忠诚,风华尽数藏在内里。
刀是一把好刀,非上乘锻造工艺,非锋利无匹,小而精致,尖与刃,手柄与装饰,漂亮而华美,更似贵族少年闲来无事的玩物。算不上价值不菲,却也不是寻常人拿得出的手笔。说是绣花枕头,用来杀人却绰绰有余。
如同它的主人一般,染尽fēng_liú。
指尖甫一触到刀柄,展昭忍不住微蹙眉心,继而哑然失笑。这刀怪道出众,原是多年前某人赠予。后历种种,非己所愿。倒是那人一贯任性,赠出的东西又坦荡荡地要了回去。
展昭自小练剑,性子也和那剑一样,处处皆君子。白玉堂用刀,少年意气来去自如。就连送人礼物,也要随了自己的喜好,一柄亲手打造的精致短刀,长约寸许,用心之处在于拿了上好和田玉做刀柄。就算是刀,也有温润之处。这话白玉堂自然不屑出口,倒是展昭心思通透,只觉得那耗子甚是可爱。
后来两人起了争执,白玉堂气恼,要收回这刀。展昭知白玉堂爱憎分明、宁为玉碎的性子,以为这刀回了他手里,定是要毁掉的。哪曾想,现下竟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开封府的夜,寂静无声的街,展昭不知走过多少遍。自母亲死后,便长居开封,他从未想过,剑还握得起时,却要远走。都说江湖之人,四海为家。但在一处住久了,也不免生出几分眷念几分留恋。
临近汴河,渐闻丝竹之声。原本红袖添香热闹非凡的画舫大半止了声息,只余几盏照明的宫灯。汴河深处,尚有一艘,在黑暗的河流上,亮着光,红彤彤的,似是离人归来时,执着于路尽头的等待。又似天与地吞没万物时,傲视而独立的坚守。
“展爷,五爷派小的来接您。”等候多时的白福乍一看见展昭,忙撑着桨固定住乌篷小舟。
展昭反握巨阙背在身后,闻言,抬脚一跳,稳稳地立于船头。白福边划船,边看着站在前方的展昭,觉得几年未见,这展大人似乎越来越瘦了,如同初见时。倒是自家主子在开封的那几年,展大人珠圆玉润得真真像极了猫儿。
“玉……”
深冬的夜极冷极沉,汴河之上,更如一团化不开的浓墨。白福跟着白玉堂久了,竟也不知什么是怕。一艘冷风之中毫无分量的乌篷小船,就这么在天与地之间,向远处行去。
白福只管着划船,似是听见展昭吐出一个字来,他听得清楚,却又不知为何,展大人欲言又止,将“玉堂”两个字咽了回去,转而是句客套生疏的“白五爷”。
他问的是,“白五爷来汴京几日了?”
“昨个听说包大人的事后,五爷赶了一夜的路,今早到得开封。”可苦了白福,一路上光是在驿站安排良驹,就费了不少功夫。以前五爷是乖张了些,但好歹喜怒哀乐是即刻就发的,哪像现在,有了心思,全凭下人来猜。琢磨对了还好,稍有差池,单那锐利的眼神,就足以让人吓破了胆。若一不小心,再惹了他,少则一顿鞭子,多则……啧啧,不提也罢。
“可曾见过包大人了?”
“见过。”
听到白福肯定的回答后,展昭悬着的一颗心,逐渐落于实处。知五鼠是重义的人,见过包大人,定也被安抚过了,倒省了自己在某些问题上和那耗子纠缠起来。
“展爷,到了,五爷在船上等您,小的在远处伺候。”
“多谢。”展昭跳上画舫。直到白福撑着船消失在黑暗之中,这才转身进了舱内。
“吱呀”一声,展昭推开房门,舱内燃着暖炉,炉上温着一壶酒,微微的酒香溢满舱室。清润的似有香气,大概是陷空岛卢大嫂的桂花酿吧。
白玉堂披着狐裘大氅,闭目斜倚在软榻上。榻上铺了一层看起来柔软温暖的虎皮床褥。尚有一方小桌,桌上摆了两只酒盏。
展昭不扰白玉堂小憩,径自倒了一杯酒,跳上半开的琉璃窗棱,见画舫四周的纱幔在深夜里起舞。
不由笑那耗子,既然怕冷,却还fēng_liú地半开着窗,偏要些恣意豪气。
半杯酒下肚,展昭只觉唇齿间是久违的味道,白玉堂走后,陷空岛的桂花酿就再未尝过。一杯酒下肚,从胃里开始,融融的暖意蔓延四肢。而纱幔外的黑暗世界,忽然下起了雪。
这感觉很奇妙,天地之间,有如此存身之处,冷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