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戈一跃上马,道:“我先走一步,欠二位哥哥的,今后再还吧。”
看着苏戈离开,徐沧扭头看向徐溟。
徐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苏戈抓着缰绳,纵马往段家跑去,初春的夜风吹起了鬓边的头发,打在脸上,有些微凉。
他想着那信上的内容,想着徐溟的话。
在江湖人眼中,林顾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阴谋家,他心思深沉,城府极深,短短五年就能夺位,陈家人接连横死也绝不是巧合,所以他很危险,没有人愿意相信他。
但是苏戈相信,他看着林顾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从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到现在的家主之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林顾一路走来有多难。诚然,他的确杀了很多人,但是,放眼整个江湖,没有人是清清白白的走到现在。
若说一开始,苏戈对这个江湖还抱着一丝期待,但是从千尺洞出来之后,便只剩下漠然。
他相信林顾,相信自己的心。
正是因为相信,才不能贸贸然出现。
苏戈,一个武林中人尽皆知的恶人,恩将仇报,杀死陈家少爷,毒死陈家小姐,更是嫁祸流风谷,引起陈家和流风谷的不和,死有余辜。
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容不得解释的机会。
更何况,他还要报血仇。
九子寨的人已经在江湖放言金盆洗手,与往日一刀两断,所有的愁怨都成为过去,更有凌天寺的住持作证。
这种情况下,苏戈的坚持便又成了把柄和罪证。
他不在意,他本就是这个江湖上的人,他有自己的原则,但是他不能再拖着林顾跟他一起。
林顾吃了多少苦走到现在,不能再拖着他,若林顾再跟苏戈扯上关系,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所有的一切也都会顷刻之间化为泡影。
不能让这种事情出现,所以他就不能出现。
可是现在,苏戈的眼睛一动,月色之下神情凛然。
若林顾的前路是悬崖,最起码,自己可以拉他一把,或者。
共赴深渊。
第二天一早,段家的下人跑来传话,说让林家主到主厅议事。
林顾抿了一口小钟端上来的茶杯,点头应了一声,小钟又递上一条布巾,林顾擦了擦手,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起身往院子外走去。
小钟看了一眼茶杯,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到了大厅之后才发现,各大掌门主事已经到了,林顾一路抱拳,走到座位坐下,就听见段家家主段森说话了。
无非是明日武林大会的各项议程,一项一项的确认了一遍,林顾听得有些烦躁,打量起手里的茶杯。
却听见周家家主周桓突然道:“段老爷子,今天趁着大家都在,周某还有一件事要提。”
说到这,他身后一直站着的大汉走了出来,抱拳道:“某乃是孟城,昔日九子寨大寨主,今日贸然前来,想请各位武林泰斗为孟某做主。”
众人神色不一。
苏秀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中间的男人,她握紧手中的剑,立刻就要冲上前,却被徐达风和何鸾拉住。
林顾挑起眉头,倒是起了兴致。
段森作为主办者,率先开口询问起来。
孟城单膝跪地,恸道:“我知道各位对我们九子寨是看不起的,但是,我们于一年之前已经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武林中事,无忧大师也可为我们作证,但是现在,有人追着我们不放,我们九个兄弟,情同手足,如今却只剩我一人,孟某虽然死不足惜,但是武林规矩难道就这样行若无物不成么!”
说到这儿,他将头磕在地上,沉声道:“恳|请诸位为孟某做主,从今之后,孟某退出江湖,再也不涉纷争!”
闻言,段森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凌天寺住持,无忧点了点头,其他众人也没怎么说话,都看向段森。
苏秀目眦尽裂,眼中已经有了泪水,突然开口道:“恶贼!你以为你手上的鲜血|洗的干净么!”
此话一出,众人皆看过来,苏秀被何鸾死死拉住,不得上前。
段森蹙眉思量一番,正要说话,却听见林顾开了口。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难道一句退出江湖,就可以把自己手上的人命债还干净了?”
话毕,孟城陡然抬头看着他,苏秀也红着眼看过去,其他众人的目光也聚集在林顾身上。
林顾冷笑一声:“说得好听,金盆洗手,孟寨主,你不妨低头看看,你那把九环刀上的血,洗不洗的干净!”
“林家主!”孟城惊惧道:“江湖规矩就是如此,我既已昭告武林,那就不再是江湖人,以往愁怨一笔勾销,难道林家主是在质疑多年的规矩么!”
林顾收了讽笑,慢慢起身,开口道:“好一个江湖规矩,那我还记得,江湖规矩,不可涉及普通人,但是,孟城,你们当年是怎么做的?”他走到孟城身后,继续道:“苏家村,整整一个村子的人,他们是江湖人么?而你们当初杀人的时候估计到所谓江湖规矩了么?”
苏秀再也忍不住,当即痛哭出声。
孟城身形有些颤抖,还想狡辩,林顾侧头看着他:“只因为他们挡了你的财路,你就屠了他们的村子,男女老少,甚至连孕者和孩子都不放过,你那时候想到江湖规矩了么?杀死他们还不够,为了消灭证据,一把火烧了,干干净净,那时候,你想到江湖规矩了么?”
“呵,真是好笑,现在自己快死了,反而用这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