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摸出手机看时间,但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放哪儿了。
“早上五点多了。”莫晓蹲在他身前问,脚边还摆着几大包垃圾,“我整理一下就要回学校了,你回去吗?”
邢北强忍着宿醉带来的恶心,皱着眉看着他:“你昨天就看出是我了?”
“是呀。昨天你帮我一次,今天我帮你一次。扯平了。”
算的倒真清楚,邢北看着他起身去扔垃圾。
六点钟,他和莫晓一前一后走出酒吧。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这里地方偏僻,这个时间没有什么出租车可以打,邢北驻足看着旁边的公交站牌,想凑合的坐车回学校。
莫晓却要直接开路。
“哎你等会儿,不坐车吗?这里离学校很远。”
对方一脸理所当然的摇摇头:“不坐,回学校的车是特殊公交,要三块。”
见了鬼了,为了省三块钱,要走一个小时的路回学校?
邢北想骂他。
但看到莫晓脱下了不合身的制服,换上了自己那件领子都松了的洗的褪色的卫衣还是把话吞了下去。来酒吧打通宵工还一副山穷水尽的样子,这小孩儿怎么回事?
莫晓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打着哈欠走在前面。
邢北看看公交站牌,又看看已经走出几米远去的莫晓,也没搞清楚自己怎么想的,选择跟了上去。
拉练一样走了半个多小时后,路过一个早饭摊,莫晓停下来。
“阿姨,给我两个蛋饼,不用加香肠。”
邢北想,哟,还挺体贴买早饭知道买两份,“干嘛不加香肠?我的那份要加的。”
莫晓抬头看了看他,憋着笑说:“不是给你买的,你要加香肠自己和阿姨说。”
“……蛋饼都不请救命恩人吃一个?那你买俩都自己吃的?抠死你算了。”
莫晓又打了个哈欠,两眼放空的盯着阿姨熟练的做蛋饼的手:“我早上给你当闹钟避免你上课迟到扯平了啊。”
难道他看上去像这么不愿意逃课的很爱学习的人吗?
邢北陷入了沉思。
没办法,到了还是自己掏钱给自己买了早饭。
在学校前面的地下通道里,邢北终于知道莫晓刚才揣在口袋里的另一个蛋饼是用来干嘛的了。
他蹲在一个双腿残疾的小孩儿面前,把蛋饼递过去。那小孩儿身上只披着块破布,全身瘦骨嶙峋,胳膊和锁骨上还有不少青青紫紫被打过的痕迹。脸瘦的像流浪猫一样,还挂着鼻涕,小孩接过吃的朝他笑,咿咿呀呀的估计是想说谢谢,但是听着非常含混模糊。
莫晓没说什么,笑着和他点点头就站起来走了。
走了几步想起来,回头跟邢北说:“你吃完袋子不要乱扔,要扔垃圾箱里。”
邢北本来要扔袋子的手被逮个正着的收了回来,看着前头这个把吃完的塑料袋捏在手上找垃圾箱的人,怎么看怎么心气不顺,忍不住哼笑一声不咸不淡的说:“就你这么有公德心,还知道给小乞丐买吃的,怎么不直接给钱呢?”
莫晓不知道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善还是根本不在乎,坦然的与邢北对视着说:“那个小孩儿刚才咿咿呀呀的你听见了吗?”
邢北挑了挑眉。
“那是被人剪断了舌头。像这种孩子,背后都是有团伙在控制的,你给他再多钱最后也落不到他口袋里。知道了吗邢少?”
莫晓果然是记着昨天老韩这么叫他了,邢北有心讽刺他,然而没想到现在看起来效果是伤人为零,自损一百,反倒被莫晓教做人了一番。
“不过。”莫晓见他脸色多云转阴,接过他攥在手上那个塑料袋,扔到了前面的垃圾箱里。
“不过什么?”邢北不知道他又要发表什么高论。
“不过我身上也的确没几块钱可以给他,还是买点吃的最实在。”莫晓笑着说这话的样子大方自然的像只是谈论早上的空气是否尚可,丝毫没有没几块钱可以给的窘迫。
邢北大学以来从没有八点以前到过教室,和莫晓分开之后独自来到今天第一堂课的教室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很是新鲜的从第一排溜达到最后一排,又从最后一排踱上讲台,来来回回无意义的玩了半天才觉得无聊停下来。
难得今天下午乐队不排练,想了想干脆发微信约陆岩出来吃饭。
陆岩在确认过他约的是午饭之后回说可以,并还附带一个晚饭的话就不行了,晚饭他要和宋潇去外面吃。
邢北很想告诉他,没有人在关心你晚上的安排的好吗。
陆岩一点半还有个什么劳什子的部门例会,他俩只能就近去学校食堂吃饭。
邢北不住校,没有室友,没课也不会来学校,念了几年大学,还真是第一次去食堂。
陆岩领着他熟门熟路的在一个窗口站好排队。
“找个人少的吧,这家很好吃?怎么这么多人?”邢北特别烦排队。
“好吃,不过主要是刚好我能和莫晓说几句部门的事情。”陆岩望了望队伍,再十分钟应该能轮到他们,凑合还算在邢北忍耐的范围之内。
邢北没懂,前后左右都是不认识的人,上哪儿找莫晓说几句话去?
等轮到他们时他看着面前摇身一变穿上食堂的白色工作服成了打饭阿姨的莫晓才懂了。
这小孩儿不用休息的吗?
他昨天在酒吧还眯了三四个小时,现在都觉得身上怪酸的,对面这人一整晚没合眼,一上午的课完了之后又来食堂上工了?听陆岩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