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的小公子,阿颜知错了,一会儿就带你去欢畅阁吃好的成不成!”
少女阿颜盈盈一笑,语气甜腻温柔,她应声哄着,那小公子的神情虽然依旧一副“高高在上不可理喻”的模样,但那稚嫩的眉眼间却已然多了几分动容和满足。
阿颜抱着小孩走上前来,一只手轻飘飘地在晋元毅肩膀上一拍,登时便让他的右臂迅速卸了力,松开了揪着老板衣领的手。
没了桎梏的老板瞬间便跌落在地,平白无故的沾了一屁股的灰,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那少女便又毫无阻拦地伸出手来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将他拉了起来,如此几番起落,人早已是被吓得心神恍惚,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不敢再吭声。
“你放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询问一下近日临城县的情况,不会耽搁太久的!”阿颜温声问道,纤长的睫毛俏皮的眨着,不似晋元毅一副生人勿近的嫌恶态度,看着倒显得十分亲近可人。
那老板畏畏缩缩的抬头看了眼前的三人一眼,除了一旁的晋元毅看着有些凶神恶煞的,这少女和孩子倒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想着不愿再多生什么是非,心下犹犹豫豫了几分,终是脱口道:“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几月前那几支行旅是如何进来的?”阿颜道。
“是,是……”老板声若蚊呐,显然一副不可妄人语的模样。
阿颜见他这番模样,显然是知道这城中百姓平日里受够了地方官吏的欺压,不敢私下随便议论什么,心中不免多了几分不平之气,只得出声宽慰道:“你且放心,我们不会乱说话的,毕竟这城中官吏也作威作福不了多久了!”
老板见她这番保证,才小声道:“是县太爷,亲自开城门迎进来的!”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晋元毅闻言暗骂了一声,两人显然都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他们来这里前,到底也派人打探了一番情况,临城县是益州府和鄢门郡管理的地界,只是这个只有着几百户人口的小县城在那些动辄几十万户的州郡里着实有些不起眼,再加上地处偏远,经济交流多阻,若不是普象寺坐地在此,怕是没人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只是如今国寺宝卷被盗,这地方官府也是仗着山高皇帝远的不闻不问,而先前派来的那些官员,一个个又是金银米缸里泡出来的庸才,中看不中用,如此这才派了王爷和他们来此地勘察。
“那你可知那些人如今是在何处!”阿颜道。
“小人不知,自那日有朝廷的官员来后,那些人便如人间蒸发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颜和晋元毅对视一眼,又道:“近日城中可有什么可疑的人?”
老板闻言却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道:“最近,城里好像多了些不知名的乞丐!”
“乞丐?”
“原先普象寺的主持曾施粥接济过一部分无家可归的流浪人,不过自寺庙失窃后,那些乞丐没了接济,就来到了城内乞讨,不过,这几个月瘟病严重,有的百姓害怕他们带来什么脏东西,便把他们一齐赶到了位于南街的一座破观中!”
*
细雨未歇,空色如碧青方洗,恰似远山雾濛,绵绵绝绝,形容的不真切。
被雨水冲刷过的瓦檐呈现出一种古朴青旧的深黛色,如珠箔般的雨点滑过飞梢,溅湿了那人雪白的衣襟。
檐下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身赭红褒衣,素面的帛布平平展展,简洁明了到没有任何多余的绣饰,腰间的博带也仅仅垂挂着一条墨绿色的结绳穗子,无其他金印玉器的装点。
他手中握着一把油纸伞,清白俊美的面容过于沉寂,只是修眉轻蹙,眼中似揽着一山水色,空濛清透,带着几分雨后翠竹的清冷。
天色由明转暗,眼中的神色也逐渐变得幽深,喻尝祁动了动有些麻木的手指,看着到了傍晚愈发清冷寂静的长街,不再做犹豫,撑开手中的油纸伞走进了细密的雨幕中。
他所在的地方是临城县的南长街,在对离城中心的主干道就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只是这条街道平日里十分清冷,鲜少会有人在此贩货走动,只因为离这里几丈远的地方是一道土坯夯筑的高墙,这道高墙围筑的是一座道观,一座废弃的道观。
或许是本朝崇尚佛法的原故,导致修习道法的百姓十分少见,更因为帝王诸侯等大肆推举修葺寺庙的举动,所以就连小到人口几十户的村落也很难见到一座道观。
而这城中仅有的一座道观却是专为被朝堂“狱赦”的罪人所设的监牢,所谓的“狱赦”就是指犯了重罪却因为身份等原因无法处以死刑的罪人,因为是皇室监管的地界,所以一般的百姓不敢来此涉足,以致于这座道观连同这条街都为人所摒弃。
大概是受雨气的润潮,刷墙的白膏泥显现出陈旧的青灰色,在这雨丝纷扬的傍晚更是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阴沉和森冷。
喻尝祁抬步向着那座道观的方向走去,握着伞柄的指节却不由得泛白,心神没来由的恍惚,却在打开那扇破败的木门时,连同心中仅存的妄念也悉数化为灰烬。
或许是因为年久失修抑或常年无人居住,这里缺少一种市井俗世的烟火气,处处透着一种不融于世的凄凉。
道观的规模格局不算大,仅有一座很平常的四合小院和几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