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晟被他这说法愣了一愣,反问道:“下官有什么可怄气?”
逸景轻哼一声,兀自走向桌边,抬手为自己倒茶,讥讽道:“比之于你,蓝莫更中意那在眼前殷勤努力的柳叶东,不是吗?文书已送到了本官桌上,你却在此自我孤寂,不是怄气是什么?”
“蓝营长已有决断,我亦无力回天……”
“你多大年纪了?”逸景冷冷问他。
“什么?”行晟以为自己耳朵有些什么问题。
“你多大年纪了?”逸景又问了他一次,“依靠别人的喜好厌恶行事,你是三岁幼童吗?蓝莫失察,你也失落,在这里是为了乘凉还是等着谁陪同你一并矫情吗?你知道蓝莫不愿意,怎么不想想我同长铭又焦虑了多少时候?!”
行晟恍如梦醒地抬头,正对上逸景怒火中烧的眼神,头一次做贼心虚地扭过头去。
“为时晚矣……营长已经……”
“被长铭烧了。”逸景横了他一眼。
“烧了?”
“不必管这些闲事,只不过这种事情只能有一次不能二次,蓝莫发觉文书被烧尚且需要几天时间,随后他将重新上报。”
“走了许业宏,来了柳叶东……可柳叶东并不同许业宏……”
“小少爷”,逸景唤他,并非“大少爷”,而是“小少爷”,这个称呼中又不知掀起了行晟心中何等波澜,令他面色动容,“柳叶东即便努力学习营副职责所在又如何?将军含冤惨死,参将不知所踪,你也该明白,‘努力’这个字眼何等无用。你洞悉于尘,见事深远,难道不如一个柳叶东?”
“您说的不错……‘努力’何等无用……”
“令军侯不忍心看你伤心难过,往事一概不谈,只愿你欢乐一生。可既然再次回了宁武,你就不该妄想将军与参将还能常伴左右,没有高位权力,如何同甘仪抗衡?”
行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终于彻悟了孤独。
“给我几天时间,我会让营长改变主意的。”
长铭将众人解散之后,看着人三三两两地各自走开,又是扶着腰又是捏着脚,看起来一通训练将众人折磨得不成人形,再转头一看叶襄,舒展筋骨,蹦蹦跳跳地再去寻他人一同休息,却为几人不耐烦地闪躲,最终找了一处树荫乘凉。
长铭翻了翻手中名册,提笔随手记录着什么,那边的楚广良靠过来,在他耳边说道:“今天训练尚且算不得多,这些人怎么一脸精疲力竭的?”
“不是训练所致”长铭看他一眼,“而是心有不服,又学会了偷懒耍滑。”
“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
“好了伤疤忘了疼,他们以为我只是言语吓唬两声而已,自以为法不责众,就要联合对付本官。”
两人彼此心知肚明,最简单的理由不过是七营长生为绛元。
“休息够了,让他们起来继续吧。”长铭“啪”的一声合上了书册。
“起来,继续训练!”楚广良对众人喊道。
叶襄“噔”地跳起身来,刚走了两步猛然觉得周身一阵冰凉,回头看去便察觉众人目光灼灼地落在自己身上,在东倒西歪的人群中她显得鹤立鸡群。
她看看长铭,又看看其余人等,无人给她一个点头,一句肯定,如此进退维谷,让她分外尴尬。
“起来!继续训练!”楚广良又喊了一声。
部分新人三三两两地慢慢起身,叶襄暗自松了一口气,可还有一半人等不予理会。
“七营长,兄弟们才休息没有多久,就要继续,这未免不近人情吧?”一人躺在树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折扇,听着知了鸣叫,一下下地为自己扇风。
“既然没休息够,就不要勉强训练了”,长铭缓步走上前来,再众人一声欢呼准备各自散去之时,又补上一句,“阿良,谴几个人,将那个无力训练的刘科连人带行李丢出涧河谷。”
刘科闻言大惊失色,被两名宁武军士一路拖拉出去,嚎叫不停,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长铭问:“还有谁?”
又有三两人拧着脖子一派趾高气扬地巍然不动,紧随刘科之后。
余下人等即便千般不愿,也只得慢悠悠地挪步集合。
“阿良,将那几人的名字通报吏部,说明偷懒耍滑,请吏部免其功名。”
叶襄目光一转,发觉许多人脸色煞白,手脚哆嗦,这才想起,人言传闻,第七营长同吏部侍郎顾小舞交情甚笃。通报吏部,岂不就是……
长铭早逸景一步返回家中,左右逸景还在忙碌,便一边同媛熙相谈甚欢,一边将肉菜切好,媛熙在一边帮忙生火,准备烧饭做菜。
“一路原来也辛苦,你暂且休息吧,等你三叔君回来就好。”
“叔卿莫要担心我”,媛熙笑道:“侄女早也休息够了,倒是叔君公事繁忙。”
长铭听闻,也不再阻拦,倒是媛熙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问道:“叔卿……那个……”
“怎么了?”
“三叔君如果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还请你多担待些,不要同一个老男人计较,我父君说他从小做事一板一眼的,有时候正经得很,但是心肠不坏对你也温柔……”
长铭失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这不是……发现你们不宿在一处……”
想来是媛熙有所误会,以为长铭同逸景有所争吵不合。
长铭哈哈一笑,继而逗她道:“你有所不知,他嫌弃我不擅庖厨,所以不甚高兴,丢下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