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面对的，是10年后的家。

我没有多想就再次返回到了10年前的那一天，我再次看到阳光炽热的海岸，看到拖着冲浪板走来的佐助，看到他解下护带跑向海边。

于是我再次冲上前去，抓住他，吼叫着让他妥协。

然后我再次回到了10年后的家中。

——为什么会这样？我无力地瘫坐在床上，手紧紧地握成拳状。难道说一旦我试图篡改某个人的生死，我就会返回到原本的时空吗。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再度回到10年前的那一天。

佐助拖着冲浪板向我走来，他解下了护带，跑向大海。忽然之间，我失去了所有的动力，我失去了所有的信念，我只想这样坐着，看他渐渐跑远。

看他出现在凶险的浪尖，看他被海浪淹没。然后我再去告诉工作人员，等待着救援队把佐助打捞上来。

最后再看他安静地躺在海滩上，无声无息地走向死亡。

这一天结束之后，我就再次返回到这一天的开始。我坐在清晨的海岸边，等待着人群逐渐地聚集，等待着佐助的到来。我希望在这无尽的循环之中，让我们拥有某一种默契。对于14岁的佐助来说，这是新的一天。但对于我来说，这将是我人生中最为清晰的一天。

在佐助到来之前，我租了一个冲浪板，坐在原地等他。

他来了之后，我便提起冲浪板，告诉他我也想去。

“什么？别傻了，吊车尾的。你是去送死吗？”

我在心里暗想，你不也是去送死吗。但我却依然傻笑着说：

“别小瞧我了，我多少还是会一点的好不好。”

佐助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我，最终还是让我和他一起去了。我和他并肩向海边跑去，海风吹拂着他黑色的鬓发，也吹拂着我。一脚踩入清凉的海水，我看了看身边满脸自信的佐助，不禁苦笑出声。这些都是我没有经历的，也就是说，我可以再多陪着他一段时间。

只要不改变他将要迎来的就好，对吧。

于是我架起冲浪板，和他一起站上去。飞溅的海水拍打着佐助白净的脸，我从来没有在他冲浪的时候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他漆黑的眼中隐隐呈现出海水的颜色，看起来非常温柔。

“来吧，吊车尾的。”

“别叫我吊车尾的，佐助。”我重复着自己14岁时使用频率最高的一句话，但此时我的脸上，却挂着疲惫的笑容。

佐助。

我唯一想要重复一生的名字。

我唯一想要不顾一切地呼喊的名字。

熟悉的海浪猛地扑了过来，我解开了自己的保险绳。

“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宇智波佐助。”

我在佐助的身后，看着他站上了浪尖。我知道这个海浪马上会落下，然后，佐助的小腿会突然抽筋。

“你是他什么人啊？兄弟或者朋友？”

“朋友。”

终于，这个海浪落了下来，我被浪花打翻，双腿离开了冲浪板。

“他家住在哪里你知道吗？或者说，你能帮我们联系下他的家人吗？”

“我想不能，因为他并没有家人。”

我沉入了海水之中，离水面越来越远，这时候我看见了佐助，他的表情非常难过。他努力地睁着眼睛，却无法缓解腿部的疼痛。其实我也正用力地睁大眼睛。

我看见佐助呛了一口气，于是他彻底失去了呼吸的权利。

“是吗……那好吧，你也不要太难过哦。愿主保佑你的朋友。”

“好。”

由于缺氧而没有了意识的他恢复了沉静的表情，我伸手抓过他，把他紧紧抱住。我感觉到我的意识也渐渐地开始模糊，但我却格外地平静。我松开了他，再又握住他和海水一样冰凉的手指。

我正在下沉，也许，我会和佐助一样死在这一天。

而10年后的我，是不是也沉睡在了那个时空中呢。

13.

炽热的阳光，喧闹的海滩，佐助拖着冲浪板向我走来。

坐在阴凉处的我，笑着看他接下护带朝海边跑去。

今天过去之后，到来的还是今天。这一天的黑夜过后，就是这一天的黎明。这一天将无限地循环下去，没有尽头。

因为时间永远地停止在了这个少年生命中的最后一天，而我，也早已忘记了那孤独的誓言。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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