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久久没有声音,过了好久,才传来几声“难怪啊,难怪。”
“难怪什么?”我问。
“觉得那亲卫眼熟,原来是崔大人的小儿子。”
“崔家人都有官职吗?”那日听婉儿说,只知道崔知温官位不低。
“嗯,崔大人的兄长现任户部尚书,长子崔泰之任侍御史,刚刚那位是崔谔之。至于yòu_nǚ,正是要嫁给殿下为正妃,崔家是数一数二的名门,现在更是锦上添花。”周通无不羡慕的说。
这样有权势的人家,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女人,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崔知温并非武后的亲信,她的意思,让人捉摸不透。
这一晕倒好,换来了几天休息,一回去就有人告知,高宗体恤我身体不佳,免朝五日。我把带回来的东西分一份差人送给太平。婉儿那份,让我犯起难来,想来想去,还是让人悄悄的送给她,刚做完了亏心事,实在是没胆量去见武后。
我原住的宫里被火一烧是不能住了,住在里清晖阁,因为离武后的含凉殿实在太近,我连出门的想法也没有,整日待在宫里。
刚过三天,麻烦就自动找上门来,婚期已经定下,不过半月多以后。李哲他们还是想的太简单,该有的礼节被一省再省,甚至因为我宫外的府邸未整顿好,要在崔府成亲,王爷也要做‘倒插门’。我原以为这么火急火燎,是武后的主意,不想一问,却是高宗的意思。
平静的日子一旦被掀起波澜,就很难再静下来。第四日下午时分,我正半躺卧榻上,手里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盐铁论》,托爷爷的福,当初练习书法时,对繁体字并不陌生,即使有些不一样的,也能猜出个大概,只是看不太懂书中意思。
外面忽然吵杂起来,正是含凉殿的方向,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来回跑动,这倒是常有,但今天却持续了很久,我也被闹得心绪不宁。
“外面什么事?”我问旁边的宫女,话音还未落,外面就匆匆进来了人,“天后娘娘请殿下立刻到含凉殿去。”
我赶忙跳下地,看来人慌张的模样,就知道一定是大事,我忽然想到婉儿,该不是她真的刺杀了武后。我一路小跑,到了含凉殿,就见武后立在床边,婉儿正在她身后,再看床上,躺着的定是高宗了。我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只是高宗病重。想完才觉得无耻,天下间哪有知道自己老子病重如释重负的人?
我趋步到床前,高宗紧闭着双眼,身体不住的颤抖,武后在一旁神色凝重,婉儿却是惨白着脸,我小声叫了声:“父皇。”
高宗缓缓的睁开眼睛,眼里噙着泪,写满了不可置信,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我看向武后,武后却静默不语。
外面通传,太子到了。李贤完全是冲进来的,咚的跪倒在床前,趴在高宗身上低泣,很快又抬起头,怒视着武后;“怎么回事?贺兰姐姐为什么忽然会死?”
贺兰死了,我瘫坐地上。
李贤还在咆哮,他拽住武后的裙摆,高声质问。
武后依旧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高宗枯槁的手探出,想制止李贤,却无奈没有力气。
“太子哥哥这是做什么?”又是一声喝问,太平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前,她快步上前,跪倒在武后和李贤之间,别开了李贤的手。太平握住高宗垂下的手,柔声道;“父皇。”
“你父皇受了惊吓。”武后威严的声音传来,我脑中却依旧一片空白。
李哲和李旭轮也赶了过来,规规矩矩的跪在床边。
见人来齐了,武后才幽幽开口:“武惟良、武怀运图谋不轨,意欲谋害于本宫,虽是本宫亲眷,亦决不徇私,诛之,改其姓为蝮氏。”
说完,又叹息道;“只可惜毒酒被敏月误饮。”言罢,也落下泪来。
李贤红着眼,冷笑着看着武后。“父皇母后节哀。”李哲道。
我生硬的转过头,高宗平静的躺在那,空洞的眼神,无可奈何的望着帷帐。
“贤儿,你随本宫来。”武后独自先行,李贤倔强的从地上起来,克制的握紧双拳,跟随在后。
一下子没了声音,李哲和李旭轮陆续站起来,太平坐在床前,担忧又心疼的为高宗整理凌乱的发丝。
察觉有人在我身后,我回过头,原本立在床侧的婉儿不知什么时候俯身在我身后,抬手为我擦去横流的泪水,她将我从地上扶起,又将手中的帕子塞到我手里,然后不动声色的站回原来的地方。
“太平,告诉母后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我的每一步,好像踩在云端,飘忽不稳。
一回清晖阁,我扑倒在床上,放声哭泣起来,心里抑制不住的压抑与绝望,毫无预兆,她就这么离开,越是克制,她的影子就越挥之不去,那张精致的脸就在眼前。
我忽然想起弥霜,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弥霜的住所,我猛的推开门,弥霜正绣着一对鸳鸯。
“贺兰….贺兰…..她….她…”死了那两字是那么难说出口。
我看见弥霜的指端渗出血来,她呆住了,似乎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只是很快,她又拿起针来,继续绣开,一针一线,细细的落在绢上。
她的举动无疑是在告诉我这中有什么隐情,而她,正是知情者。联想到李贤的举动,是武后,是武后害死了贺兰?
见我没有离开,弥霜抬起头,低沉的对我说:“没有一个女人,会准许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