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小左站在腊月初九的尸体旁边一动不动，也不发一言，过了一会，又再次收到了救助提示，他却依然没有接受。在反复数次之后，他收到了小左发来的密聊。

【密】左手慈悲对你说：在吗？

【密】左手慈悲对你说：怎么不接？起来啊

看到这间隔不长的一前一后两句话，成东突然没来由地笑了起来，只是唇角的那抹笑容混合着口腔里的烟味似乎变得有些苦涩。

对于小左给予呃几次三番的救助，成东在理智上清楚的知道应该接受，但是握着鼠标的右手却迟迟点不下去。

也许这看上去有点小肚鸡肠，并不是男人所为，可是成东忘不了在进入藏剑山庄之前的那一幕。

这是他成东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求婚、虽然只是在游戏里，但这求婚的对象不是随便的阿狗阿猫，而是他从青春期以来第一次这么上心、这么主动喜欢上的人，花了心思、投入了感情，换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这让成东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看着静静站在腊月初九尸体旁边的小左，成东心底突然涌上一股怨恨。之前她才那么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自己，为什么现在居然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站在自己面前，难道她是想假装之前的求婚根本不存在？

点开背包，看见背包角落里的那一套红艳艳的娇小新娘礼服，恍惚间，成东觉得自己的心头也被染成了这刺眼的红色，针尖扎似的。

【密】你对左手慈悲说：上去吧，结束后，让若水来拉我

这一次的cj估计是刹那芳华成立以来经历过的气氛最为凝重的一次。从进入山门、尤其是在若水成功将腊月初九复活之后，这种感觉尤为明显。平日里废话一箩筐的众人，都惜字如金了起来。所幸的是，心婆所心心念念着的娇小庄主头最后总算是平安的落入了她的背包。这大概是唯一值得高兴的事了。

当队伍被传送出藏剑山庄后，腊月初九丢下『睡觉』两个字匆匆地下了线，留下众人在队伍里面面相觑。

【队】青丝若水：他没事吧？

【队】冥*心祭：没事没事，他啊，睡一觉就好了

【队】冥*心祭：还好庄主头到手了，嘿嘿，风猪，走！襄阳强装备！

【队】趴在墙头等红杏：我也去，看看我们谁先强7！

【队】冥*心祭：那还用说？肯定是我啦！哈哈，你忘记了，我有风猪这个强7专业户在？

【队】趴在墙头等红杏：……

腊月初九的离去带给队伍里残余的沉闷气氛就这么简单的被淡化了。

柯响看着提示着腊月初九离队和下线的那两条系统消息，心口不禁一窒，一直徘徊在舌尖没能来得及说的出口的话就这么滞留了下来，倒灌回了心里，积压在了那里，甚至生出了一种快要喘不上气的错觉来。

【密】你对右手杀意说：我是不是做错了？现在应该怎么办？

甜甜那边倒是很快的就有了回复，而且还是接连着好几条。

【密】右手杀意对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密】右手杀意对你说：你就是想太多了，年纪轻轻的，想那么多干什么？你就不能冲动一把？

【密】右手杀意对你说：唉，都已经这样了，我看你也别再胡思乱想了，剩下的明天再说吧。你还是早点睡吧。

柯响把甜甜的这几句话反复看了好几遍，那股郁结之气却还是萦绕在心里面不肯减弱分毫，而之前的那些画面也在他脑海里像走马灯似的不停地来回闪烁着。久久地，他终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密】你对右手杀意说：那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密】右手杀意对你说：别瞎想了，8

【密】你对右手杀意说：88

退出游戏之后，柯响并没有马上关闭电脑，而是呆呆地盯着空荡荡的电脑桌面显得有些茫然，思维似乎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鬼使神差地隐身登陆了qq。

在柯响的qq面板里被命名为『游戏』的分组里只得一个好友，可那个头像却已经呈现出灰色的离线状态，毫无生气地悬在那里。柯响就这么看着它，在犹豫再三之后，柯响最后还是点开了对话框，在一阵轻微的键盘敲击声之后，也顾不上校对是否有错字就匆匆摁下了enter键。

在留言被送出去的那一刹那，其实柯响就有些开始后悔了。虽然他不想失去一个像腊月初九这样的朋友，但是在经历了之前的那一幕幕之后，他刚才enter出去的那番留言看起来十足十地像是『借口』、而且是可笑到了极点的『借口』，他已经惹腊月初九生气了，等到明天他看到这段话的时候，又会怎么看待他呢？

想到这里，柯响不由得再次重重叹了一口气，扯出一个有些倦意的微笑宽慰自己：希望他真的像心婆说的那样『睡一觉就好了』吧……

这么希望着的柯响呼出一口浊气，关掉了电脑。

然而，只是谁也没有预料到在经过这一夜之后有些东西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