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没想到的是，他得到宠物的那天，也是天一遭到袭击的那天。

“那次他被强制离线后，我们就撤了。只是临走前我看见草丛里藏着一架dv，想应该是他自己架在那里的，后来我就又回去了一趟偷偷收了起来，然后把视频放到了博客上。”

这么说着，阿剑低下头，严重的罪恶感是真实的。

他就是想这，也许会有这么一天。

少年不屈的双眼给她带来的震撼太大，他开始犹豫是否要继续这条早就后悔的路线。

是个纯洁的孩子。洛基想。

他不语，仔细看着视频一点点读取。

[恩，开始了吧？]

天一清秀的忽然脸庞占据了整个视频，连带着洛基也随之心脏一跳，镜头摆动了一下，[这样可以了？]

少年渐渐离开，从摄像机的角度正好看从右后方看见他的半侧脸。

轰隆隆的声音，黑白两只小兽引来一群怪物，少年闭上眼满脸肃穆，然后突然翩翩起舞。

妖精的媚惑人心的舞蹈。

如梦似幻的红色身影，如同飞舞的红蝶，带着些微的颓废和嗜血。汗珠随着飞扬的白发飘洒，留下青春的痕迹。那身形还带着些不成熟的青涩，洛基甚至有些兴奋。

仅仅是看着那舞动背影。

清干净了怪少年软倒在地上，满足的开怀的笑。之后，屏幕内出现四个人。

其中那个书生打扮的，是敌对工会，‘圣战天罚’的副会长。

洛基自信他们并不知道昼夜的任务，而敌方的副会长亲自动手，未免还是太过大废周章。洛基暂时放下疑问，继续专注的盯着屏幕。

昼夜之神的任务是机密的，知道的也只有几个高层。所以他确定铁扇并不是为了任务才去抢昼夜幼兽。

但缘由究竟是什么，他也想不透。脑中闪现了圣战天罚的报告中说到的情感纠葛，男人阴沉的笑了。

或许和这个有点关系。

画面中的少年动也不能动，趴在地上完全成为待宰的羔羊。

眼神是无助的惊慌的但却勇敢的。

他攥紧双手，紧盯屏幕。

无瑕的白发染成鲜红沾满尘埃，少年颤抖着站直身体，伸出露着白骨的手臂，僵尸样一步一摇晃，滴着鲜血，用支离破碎的身体前行。

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皮肤的脸上扭曲着悲哀的神色，双瞳之中的深沉终于混浊那金色的泉水。

洛基心痛得几乎要怒吼出声。

他头一次品尝这种苦涩辛辣的滋味。

恨意和懊悔在心头盘旋，向老鹰的爪子抓掳心脏，然后再放到陶德的绞肉机里。

他终于不再嘲笑百老汇歌剧中那个恐怖的可怜的男子。

听闻爱人受难的滋味让人如此痛苦，如此癫狂。

更何况现在自己正亲眼看着却根本无法改变已经既定的事情。

复仇之火刹那间随着少年暗淡下去的双瞳而升起，然洛基并不是鲁莽的杀人艺术家，不会拿自己辛苦铸成的菲尼克斯当成工具挥毫。

一举攻下那城池，用最华美的理由掩盖丑陋的事实。

他要看着那个如日中天的工会顷刻化为废墟，成为历史。

对方的会长在他脚下低头，忿忿不平的表情混合着痛苦和煎熬却又不能抱怨分毫。

那样，才可解心头之恨。

天一那样的少年，想必不会去寻什么复仇的念头。所以，这样的肮脏的事，就来污染自己的双手。

破烂的少年在无助和绝望之中离去，洛基的眼皮跳动着，但近乎一眨不眨看完了全部过程。

他要把这些深深的刻在脑子里，用滚烫的烙铁狠狠印在心底。用少年似乎还滚烫的血和自己的懊恼让这一切变成内脏上永恒的烙印。

这是耻辱。洛基在心中发誓，如果他再让天一受到如此痛苦，那他从此万劫不复，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