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喝些汤吧,少吃些硬食。等下我去熬锅粥,师父要是饿了吩咐下,我热了给您吃。”
绮罗生似乎理所当然地点头应了。
意琦行愈发吃不下饭。只草草扒完碗中的米饭,菜也没有吃几口,就停箸不食了。
“不再吃些么?”绮罗生问。
意琦行勉力压抑住心底的烦躁和忧虑,仍是心平气和地回道:“吃饱了。”
女子见状有些讪讪道:“意大人,很抱歉,农家小院,做不出多么丰盛的饭菜,让您见笑了。”
绮罗生摇摇头:“意大人不会介意的。去给他泡盏茶来吧。”
女子准备起身,却听意琦行道——
“听闻绮先生茶艺了得,不知先生可愿亲自为意某泡一壶茶?”
绮罗生点点头,放下筷子,转身去了屋后厨房准备烧水。
“意大人,您先坐会儿,我去帮下师父。”
“你坐着。”
“可是师父他……”
“你与你师父是什么关系?”
意琦行现在爆发出来的气场实在太震慑人,女子纵使在绮罗生的教导下在一般人面前可完全做到不卑不亢,但现在仍是不免诚惶诚恐起来。
“回意大人,我与师父就是师徒关系。”
“再无其他?”
女子愈发不解,面色却因意琦行这个问题而不觉泛红了些,“意大人,这是民女和师父之间的私事,不知意大人……”
“你如实回答。”
女子觉得意琦行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略一斟酌后她竟回道: “意大人,请恕民女冒犯,所有有关于师父的事情,我不能随意告诉任何其他人。”
其他人……意琦行似乎被这句话戳到了,他不再继续问下去。为难一个女子本就不是他担而且他忽然意识到——关于绮罗生的事,他有多少是自己感知的,又有多少是和绮罗生直接交流得知的?去盘问别人,求助于别人,到最后,自己也只会落得一个“其他人”的身份。何其可笑!
意琦行恢复了寻常。
一盏茶过后,意琦行请绮罗生送送他,绮罗生稍加思索便跟他一起出了门。
芳草萋萋的郊外原野上,阡陌纵横,野芳开满两边,蜂蝶群舞。远处水田中农民正在劳作,偶尔有人声或笑声隐隐传来,一切终于开始渐渐地恢复生机。极目无穷的绿色中绮罗生和意琦行并肩而行,在外人看来,这样一双人走在一处,当真是陌上人如玉。
“之前听说东洲来了位大使,赈灾和疫情控制进行得越来越顺畅,大家都对他赞不绝口,没想到那个人是你。这些年我的家乡也多亏得你照看,情况比以前好了许多。意大人果然是个好官。”
意琦行没有接绮罗生的话头,而是忽然问了个问题——
“你可知我当初为何会去参加春闱?”
绮罗生据实回答: “这个问题我曾想过,但至今未有可以让自己信服的答案。”
意琦行看向远方皇都的方向,似乎在追忆往事——
“那年我其实只是到皇都办一件事,然后遇见了你。”
“你本没有打算参加科考?”
“嗯。但是在和你相处的那些日子,知道你学问非凡,对春闱十分看重,心里多少有些好奇也有些好胜,而且,以前从未做过的事也想做一次尝试。便让人帮我安排了一个考生的名额。但是我的尝试本也只是想到省试为止的。”
“那后来为何又参加了殿试?”
“因为痕江月的出现,又知道你身份特殊,担心殿试上你会遭遇不测,所以陪着你一起去了。”
绮罗生有些被震撼到,他喃喃一声,似反问又像自语,“原来,你是因为我才……”
“是的,就是因为你,绮罗生。”这些事情,他本不打算说的,但是今天,他想让绮罗生看清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