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季节已经进入阳春。有只啼声悦耳的鸟儿在淡宫附近的树木上筑了巢,婉转的啼鸣每朝每夕都陪伴着公子,令他感到愉悦。
一个午后,太牙又来造访淡宫的主人,他靠在榻上,望着在窗际侧耳倾听的公子。
“你就这么喜欢吗?”
月心微微颔首。
“是的,太子。如此美妙的鸟鸣小人至今从未耳闻,请问那鸟儿叫什么名字呢?”
“谁知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抓来给你便是。把它关在笼子里养好了。”
他不在意地说着,但月心却慌了起来。
“殿下请不要这般,太可怜了。”
“可怜?”
“是的,生长在野外的鸟儿,还是在山野中自由歌唱的好。若捉来关在笼里,一定很快就会死了。”
“这样吗?”
“是的。小人只要这般在窗边静听它的啼唱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清亮的鸣叫又响了起来。
“殿下请看--它是如此悠然,倘若被关在笼中,就不会再这般啼唤了。”
看着月心那出神的、很幸福似的样子,太牙抓住他的衣袖,让他在榻边坐了下来。
“太子……?”
“你羡慕它吗?”
将嘴贴在他耳边轻声问。
“在这座宫城里面,有许多珍禽饲于笼中。你想把它们统统都放生吗?”
轻抿嘴唇,月心缓缓地摇头:
“……在外面的鸟儿就让它在外面。而被饲养的鸟儿,这一生都只能在笼中度过了吧?”
那是波澜不惊的声音。
“鸟笼之外会有野兽,它们也无法自己觅食。把只能依赖人才活下去的鸟儿放走,那也未免太残忍了。”
“很可怜吗?”
“是的。很可怜。”
他的表情看来是真的在怜悯着鸟儿,似乎并没考虑到自己的事。
“你又怎么样呢,月心?”
太牙将那纤细的下颚扳过来朝向自己,问道。
“你就不想到外面去吗?”
月心回答:
“小人不知道外面的事,完全一无所知……”
太牙吸上那朱唇。
“且不说外面的事,你想不想到外面去?”
“……太子。”
“你真的不想出去?”
月心不再答话,带着寂寞的神情仰头向天。
太牙更激烈地吸吮着公子的双唇。
“近日天朗气清,明日我带你去踏青吧。清风宜人,田野里还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
他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就算花儿再美,颜色再艳,月心也是看不见的。
他并不是出于恶意,只是忘记了。似乎是敏锐地觉察到太牙忽然缄口不言的原因,月心温柔地安慰道:
“多谢殿下美意,小人不胜之喜。”
太牙却非常难堪尴尬。[url]]翌日。
来访离宫的太牙一上来便要求月心更换服装。
“上衣最好穿再短点的,还有,因为要骑马所以换上裤装。”
听了这番话,柏翁慌了手脚,他的主任直到今天都过着和短摆上衣、裤子等装束完全没有关系的生活,所以身边也就没有准备。在湘国,这两种服装都是庶民阶级的东西,或者习武之人才可能用到,身份显贵的人根本就不屑去穿。
月心也吃了一惊。
“我也要乘马吗?”
“不然还要乘什么?”
月心原本是想说乘车的,但是想到自己并不是能够乘车的身份,就保持着缄默没有出声。车是贵人才能坐的。不是他这种遭到了废嫡又被囚禁在此的俘虏所能享受的东西。虽然被带到琰国来的时候曾经坐过囚车,但是这两车之间的意义大相径庭。
太牙以鼻音哼了一声。
月心战战兢兢的询问道:
“我这个样子能乘马吗?”
“我会和你共骑一匹。”
“和太子共乘?”
看着越来越惊慌的月心,站在旁边的火乌笑着说道:
“公子不用担心,不会让马快跑的。”
“火乌大人。”
“我也会一同随行,请您放心吧。”
“火乌大人也会乘马吗?”
“在琰国这不过是各种娱乐中的一项而已。”
和懒洋洋的坐在床塌上什么都不干的太牙不同,火乌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从他身后走近来一个双手捧着服饰箱的仆人。
“请您更衣,公子。”
太牙再次不满的哼了一声。
“你还真是准备得够周到。”
“既然是小君您的主意,那么恐怕是觉得公子去远游比较好吧,臣下也只是预测到了这一点而已。”
火乌说的没错,太牙一时无法反驳。
看到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太牙,老人慌慌张张地带着月心去别室更衣了。
火乌吃吃地笑了起来:
“看您这一脸的不高兴,这不是会吓到老人家吗?”
“不好意思,我可不会像你那样,不管心里在想什么脸上都挂着假笑让人看不出来。”
“被您这么说还真是让我吃惊啊,臣下可是绝对的表里如一呢。”
“撒谎。”
太牙瞪了好朋友一眼。
“我想人都是能做到这一点的。”
火乌却没有丝毫畏惧。
能够毫不介意触怒自己而直言不讳的,大概只有这个家伙了,太牙在心里恨恨地想真。突然,他又意识到住在这所离宫的那个人,也是属于喜怒不形于色的类型。
“我说火乌……你心底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火乌装模做样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