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楷心中有千言万语，说出来有些艰难，只好汇成一句话，“……现在是夏天。”

“对啊，夏天，衣服洗了，第二天就能干了，可以接着穿。”

“……”周泽楷真是长见识了。

叶秋游荡过来，黑着张脸，“你听他瞎扯，他是想着到时候穿我的就行，自己就省事了。”

叶修四处看风景，装作人不在。

叶修昨天忙着干活，把他和苏沐橙的私物归置好，除了战队配的家具外，都打包装箱，堆在屋子中间，再借了大张帆布盖起来，以至一晚就睡了两三个小时，困得不行，上了飞机，倒头就睡。

周泽楷坐他左手边的位置，刚看完过道里的人走来过去放行李，再去看叶修，已经是深度睡眠状态了。叶修的右手边坐了个妹子，也是他们一道的，他还十分有绅士风度地把脑袋瓜远离妹子，斜向周泽楷这边。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等待起飞，一团糟乱的杂声分裂成几小片喁喁细语，散落在机舱里。周泽楷望着舷窗外的空荡场地，什么都没在看，只是出神、放空。

他不知道他这副模样和表情，配上额前不服帖的凌乱碎发，落在同排的妹子眼里，每一帧都是大片的效果。好像杂志的封面，高天阔云之下，延伸出海面的栈桥之上，某男星凭栏远眺，与他作伴的只有他孤独的影子，海之清澈与宽广都倒映在他深幽的眼眸上……看得人心都揪起来。

妹子早就有搭讪之意，想问周泽楷要个手机微信号什么的，碍于人多，几次欲言又止，这下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多好。她身体往前探，越过叶修，侧向周泽楷，甜笑着叫他，“嗨，帅哥，你好啊。”

周泽楷的目光收回来，成束，礼貌性地往那女孩子身上放了放，又冲她笑了笑。

年轻姑娘被他笑得心花开放，正要进行下一步，就见周泽楷竖起食指，压在嘴唇上，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同时拿眼风指了指睡着的叶修。

这姑娘人很大方，暂时碰壁也不羞不恼，反而因为怕扰到叶修，耸耸肩表示歉意，退回去了。

钢铁焊的巨鸟在陆地上加速冲刺，机身抬起的时候，叶修受到震动，身子一歪，脑袋磕到周泽楷的肩头。

“……”

周泽楷矮下头，看了杵在他肩膀上的叶修一眼，脸颊挤得变了形，睡得跟晕过去了似的，把他扶正或拍醒都不太人道。

周泽楷没办法，只好往下坐坐，把肩膀放低点，让叶修靠得舒服点。

上飞机前，拿到登机牌，周泽楷叶修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特别大众口味的y省，c市。叶修完全不在乎去哪，周泽楷有点在乎，毕竟是假期，出去耍还是想耍得合心合意的。可叶修之前都不知道要去哪，周泽楷就更不知道了。

后来看是没去过的新鲜地方，他也挺乐意。

关于费用，周泽楷也盘算了一下，叶秋早在饭桌上就说过“捎带”他们的，意思是不要钱。综合叶秋和自己的身家，为了几千块拎得那么仔细，反而有些不够清爽，想要回礼，不如以后再找机会。

路上听了叶修两兄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周泽楷又知道了，叶秋组织的这个小团，不仅是来旅游的，还肩负着考察当地某项目的重任。

叶秋公司做的是油气设备相关的生意，这次要考察的项目是一个天然气的气源，看看能不能操作。

这时一团人已经坐在了旅行大巴上，大巴在高速路上飞驰，上下盘旋，窗外满眼的绿色，葱浓翠明各不同，绸布一样涨满了风，呼啸着往后倒退。

周泽楷叶修、叶秋和他们公司一个工程师坐在倒数第二排。叶秋拽着没兴趣的叶修说两句，又去和工程师讨论业务细节，一时设备术语满天飞。

叶修听天书似的，又没手机可玩，抱着双臂，头垂下来，又要睡着了。

这种场合，基本上可以当周泽楷不存在了，谁想周泽楷偏出人意表地刷了下存在感，叶秋和工程师聊着聊着，双双话到嘴边想不起来，忘了某设备的大名。周泽楷给说出来了。

叶秋还没说什么，叶修好不稀罕地看向周泽楷，“你连这个都知道？”

知道个皮毛，唬唬外行人而已，但收获了叶修闪亮的眼神，感觉还不错，周泽楷就惯性地不吭声了。

叶修继续稀罕，“那你当初怎么不玩机械师啊？”

……这是两码事好么。

叶秋的矿泉水瓶从座位上掉下来，滚到周泽楷脚边，周泽楷帮他捡起来，直起腰再去看叶修，叶修居然进出气均匀地又睡过去了！

这才几秒啊，是点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么？周泽楷惊诧。

一场说睡就睡的觉，往往睡得很凑合，在周泽楷的黑色镜片后，叶修的姿势极像经典的网吧包夜后睡姿，翘着二郎腿，身子团成团，颈子弯成虾，脑袋掉下来，一点一点的，点着点着，且点人且倒，就又栽到他肩膀上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