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就是叶修。

而此时这个结果，叶修，正略垂着头，保持着打字的姿势，被定身了似的，指尖虚虚地悬在按键上，没有点下来。

叶修走神了。

十几秒，或许还要再长点的时间，这在叶秋身上很短暂，眨几下眼皮就过去了，放在叶修身上却漫长得多。

手指解了冻般的敲下去，叶修说，“那也是以前，我俩都快半年没联系了。”

叶秋挺不以为然的，“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你跟我也常几个月不联系，而且我感觉他像是容易在一棵树上吊死的，这点跟你很像。”

叶修想，怎么说话呢，优良品质让你一说都不好听了，他更不以为然，“你小时候还喜欢隔壁班班花呢，你现在还喜欢么？”

叶秋一个晕眩，“怎么又扯上我了，这能一样么？”

叶修答得坦荡荡，“不一样，我就是想起来了，提醒你一下，顺便和你共同追忆美好的学生时代。”

你一个学都没上完就离家出走的人，追忆毛线学生时代啊，再说了，喜欢别人得不到回应，算哪门子美好回忆了？诶？……叶秋脑筋一活，动了动心眼，试探性地问，“哥，你该不会是有点难过吧？按照你说的，周泽楷已经放弃你了……”

叶秋还刻意搞出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气氛，给叶修一个无限省略，让他自己去体会。

“是的哟，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叶修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表情，“我下线难过去了，拜拜。”

然后他就真的下线了，登陆游戏。晾得叶秋又放了一遍《故乡的云》。

叶秋看出来的事情，叶秋说的那些话，要说叶修完全没有察觉，那也太小觑他了。他作为最直接承接周泽楷感情的那个人，感受的只会多，不会少。

只是周泽楷很有分寸地保持住了距离——很舒适的距离，没有进一步地逼上来，叶修就顺着周泽楷铺好的坡道，上坡下坡，既没想过要主动做什么，也没想过要像避洪水猛兽似的避周泽楷。叶修跟叶秋说的倒是大实话，主要忙活荣耀，剩下的，顺其自然，走到哪一步说哪一步的话。

但叶修对自己是承认的，长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周泽楷不时地打搅，有些甚至是不由分说的，可他并不讨厌，并且照单全收了。这会儿，习惯的后遗症都出来了，周泽楷蚕食了他的部分空间，周泽楷不来了，那一部分就曝在那了，空着，晒着。

之前叶修无意中手滑，点错了qq，点到周泽楷身上，一看，和周泽楷的聊天记录差不多是五个月前的了。周泽楷很忙，这点叶修想象得出来，新科冠军卫冕的压力远大于头一遭夺冠，人们的期望标准被喂到最高，同时对失败的容忍度降低，轮回开赛至今并没有拿出冠军的气势一路领跑，而是被霸图压了一头，各类冠军预测投票中，霸图也领先轮回，不少人已经表示今年不看好轮回……这些内外因素转化的压力，都要由周泽楷来背，他忙是必然的。

可周泽楷再忙，在嘉世有意的操控下，叶修不念旧情要跟老东家拼个你死我活的事都被赶制成年度大戏了，换了以前，他早找上叶修了，就算什么也不问，都要逮着叶修说些话。周泽楷没找叶修，叶修只能想，周泽楷不上不下地吊烦了，厌倦了，大概慢慢地也就撤退了。

叶修自己更是忙，战队是草台班子，不够成熟，大小事都要他亲力亲为，时间不够花，恨不得睡一分钟顶一个小时，完全是点着了自己在烧，烧出了从无到有的战队，烧出了那些装备和材料。他不是十八九的小年轻了，这样的透支精力和职业寿命，累得可想而知，脑袋沾到枕头就能睡着。

因而叶修会经叶秋的提醒，想到这许多事情，却没有这许多的精力去应付了。

叶秋前脚在叶修面前搬出周泽楷，苏沐橙后脚来了，也在叶修面前搬出周泽楷。

三十晚上，吃年夜饭，苏沐橙和陈果喝了点酒助兴，两人都不是酒力好的人，两杯下去就露出醉相，话也变得多起来，苏沐橙给陈果讲职业圈的八卦，陈果听得过瘾，点着感兴趣选手的名字问苏沐橙，问到周泽楷，苏沐橙一努嘴，冲着叶修说，你问他呀，他知道的可比我多。

叶修喝个饮料也能无辜中枪，他握着可乐的铁皮罐子，很莫名地问，我知道什么了？

苏沐橙立刻更无辜，我不知道啊，所以你才问你。

叶修说，你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知道得多。

苏沐橙说，我不知道你知道什么但我就知道你知道得多。

陈果被他俩绕到洗手间去了。

陈果一走，苏沐橙头一歪，眼神从下往上撩地看叶修脸色，生气啦？她问叶修，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没啊，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叶修捏着吸管拨弄，我就是想，你是不是和叶秋商量好的，这两天排着队来问我周泽楷的事。

之前以为你不喜欢我提他啊。苏沐橙杏眼睁圆，颧骨微红，酒劲有些上脸了。

哪跟哪啊，这是。叶修问，我之前怎么不喜欢你提他了？

那就是你喜欢他喽？

……叶修觉得还是等苏沐橙清醒了再说话吧。

这年二月差点被联盟工作人员备注为“黑色二月”，整个月份里，排名前十战队的各项数据都不稳定得让人心惊胆战，做出曲线图来，乱得像是好几股线在打毛衣。

冯主席捂住心口，大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