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其余人都朝他们看来,一双双眼中有好奇、戒备和羡慕,不知为何就生出种莫名的自豪,于是故意提高了嗓门,“你是怎么做到的?”
景岳:“一心修炼啊。”
余小宝一愣,尽管景山说过好几次类似的话,可从没像今天一样,让他听进了心里,一瞬间有些茫然。
那天以后,景岳和舍友们更亲近许多。如果说之前余小宝和诗年对他的善意带着客套,那现在似乎又撤掉了一层屏障。就连梁远都稍稍卸下了对他的防备,虽很少主动理他,但偶尔会和他交流了。
至于亲传一系则彻底哑火,连派系中练气低阶最强者都被景岳收拾了,谁还敢来招惹他?
但景岳知道,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
山中不知岁月,尤其在寒云宗。
这里不见四季流转,却可赏四季之景。东边有修竹猗猗,西边有秋叶飞花,南边有涧壑潺潺,北边有雪梅清幽。
置身其中,仿佛时光都停驻了。
但人间,其实又过了百日。
这天,余小宝终于成功突破练气一重,为了庆贺,他决定请舍友上寒州城最贵的仙客来酒楼搓一顿。
前几日连下了几场大雪,寒州城里处处银白,几人缓步而行,发现城里多了不少修者,而且不少都身具其他门派的信物。
“估计是为了两个月后的新老祖入宗大典吧?”诗年道:“算算日子,远一些的大宗大派也该出发了。”
余小宝恍然大悟,“对啊!差点儿忘了宗门大事。说起来,咱们身为寒云宗弟子,竟对新老祖一无所知。也不晓得是男是女,年龄几何?”
梁远:“大典那日便能看见了,他有祖师传承,也不知是何等风姿?”
景岳尴尬地挠挠鼻梁,左右张望时又看到了飞仙榜,那里依旧围了不少人。
他心中一动,拉着几个同伴挤了过去。
飞仙榜排名和上一次比较变化不大,景岳一眼就看到了秦燕支的名字,仍位于紫府期第一,高高在上。
“咦?白凤剑派的林真君排位又升了?”
“啊,星罗山庄的严道子也升了几位,距离筑基期榜首越来越近了。”
变动几乎集中在山河榜上,梁远等人边看边讨论,余小宝羡慕道:“要是有朝一日我也能上榜就好了。”
诗年笑道:“你能不能我不知,但阿景嘛……将来必有一席之地。”
余小宝崇敬地看了景山一眼,不自觉向他靠拢了些。
忽然,他听景山问道:“寒云宗有几位金丹真人上了榜?”
余小宝眨眨眼:“五个。”
景岳:“万铭剑宗呢?”
余小宝:“九个。”
说完,大家迷之沉默。
片刻后,余小宝又道:“但我们比鬼伏宗多了两个!”
景岳不说话,只静静看他,看得余小宝脑袋越垂越低。
——魔修大多集中在蜀西洲,修炼资源又怎能和正道宗门相比?即便这样,寒云宗竟只比对方多出两人上榜,可以说非常羞耻了。
几人心中一凛,他们头回意识到,眼下看似花团锦簇的天下第一法修宗门,或许已隐患实多,岌岌可危。
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大伙儿各怀心思地来到酒楼。
正值宾客满堂时,小二将他们引入楼上靠窗的座位,刚要了酒菜,就听一楼大堂传来说书人的声音。
“……那玄月九宫派梦嫣仙子痴恋万铭剑宗秦仙长已有数百年。前些日子,她竟直接找上了万铭剑宗,直言要做秦仙长的道侣,被秦仙长拒接后,竟痴心不悔地留在山下不走,一定要见秦仙长一面。”
景岳听得似懂非懂,问道:“秦?是秦燕支吗?”
梁远:“除了那位还有谁能让梦嫣仙子魂牵梦萦?再怎么说,梦嫣仙子也是玄月九宫派紫府期的长老啊,听说……”
他脸上忽然一红,猛地闭上嘴。
“听说什么啊?”余小宝不满地撅起唇,双颊鼓起,肉嘟嘟的像颗饱满的丸子。
诗年轻笑道:“听说梦嫣仙子是天阴体质,最适宜做炉鼎,与人双修能助双方功力大进,多少修者求而不得。但她一直保有清白之身,只想与秦真君欢好。”
听到这里,景岳好奇道:“秦真君生得很俊吗?”
余小宝:“那是当然!他真是……哎呀,画坊里有他的画像,你只要一看就明白了。”
景岳直接忽略了余小宝的提议,又问道:“他为何不同意?梦嫣仙子很丑吗?”
梁远惯性“哼”道:“秦真君怎会如此肤浅?他一心追寻剑道,心无旁骛。哪怕梦嫣仙子是修界十美人之一,在他眼中也与草木无异。”
景岳:“梁师兄很懂啊。”
梁远:“……”
恰在这时酒菜上桌,及时缓解了梁远的尴尬。
说书人的故事还在继续,景岳一边听,一边夹了颗豆子喂投跟来的蓝凤。
忽然,惊木一响,吓得叽叽一哆嗦,嘴里的豆子也滚落在桌上。它委屈地往桌上一瘫,圆滚滚的身子靠在景岳手臂就不动了。
“……梦嫣仙子千求百请,还是万铭剑宗的掌门先受不住,同意让她上山。哪知她一见到秦仙长,竟忽地出手,直下杀招,欲取秦仙长性命!”
余小宝:“莫非梦嫣仙子因爱生恨?”
梁远:“或许她得不到心,就想要得到人,哪怕是死人。之后她再殉情,也能和秦真君‘生死相随’。”
景岳瞟了梁远一眼,心道,真是人不可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