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扎着牛角辫的小男孩蹲在他身旁,仰头道:“爹爹,狗蛋也想玩。”
汉子爽朗笑道:“阿爹不是在玩,阿爹在为客人打一把好剑。”
狗蛋:“那狗蛋也想打好剑。”
汉子大笑不止,“好!咱们狗蛋有志气!”
第二日一早,狗蛋就发现院子里多了条长凳,长凳一头固定了块很硬的青色石头。
他不解地以眼神询问大汉,对方笑着揉了揉他的头,“狗蛋年纪小,还挥不动锤,阿爹为你找了块磨剑石。狗蛋去林子里搬一块你能搬动的石头,多磨磨,就能磨出一把好剑了,可不能半途而废。”
狗蛋兴奋不已,蹦蹦跳跳地去了林子,一位妇人从房中出来,对大汉嗔道:“你个没正经的,又逗狗蛋,石头哪能成剑?”
大汉摸摸脑袋傻笑道:“就是想找点儿事给狗蛋做,他没有武魂,此生只能做个凡人。索性让他从小锻炼臂力和耐性,长大了也好子承父业。”
妇人神色一黯,幽幽叹了口气。
中午,狗蛋抱着块足有他小半高的石头回来了,那石头很沉,狗蛋走几步就得放下来歇歇,他喘着气,脸上憋得红彤彤的,就像颗苹果。
大汉虽暗暗吃惊,但一直笑呵呵的,也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等狗蛋终于将石头抱上磨剑石,大汉手把手教了他该如何磨剑,便专心干自己的活了。
从这天起,狗蛋开始了日复一日地磨剑。
他每日清早便坐在长凳一头磨啊磨,一直磨到晚上歇息,似乎从不觉得枯燥乏味。尽管石头瞧不出任何变化,他也不气馁,他相信阿爹所说——多磨磨,就能磨出一把好剑。
等他知道阿爹骗了他,石头其实不能磨成剑时,却早已养成了习惯。
狗蛋爹娘隐隐觉得这样不好,但又谈不上什么坏处,他们见狗蛋的身体确实被锻炼得很强健,从小到大几乎没生过病,便也任他去了。
如此,狗蛋长到了十八岁,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
狗蛋娘请了媒人去提亲,看中的是隔壁村的姑娘,可当对方打听到狗蛋只会抱着石头磨剑,铁匠的本事半点都没学到时便婉拒了。
之后又几次提亲,对象虽不同,但结局却都一样。一直到狗蛋二十出头,依旧没有姑娘愿意嫁他。
狗蛋爹娘劝了儿子无数次,希望他放下石头学学打铁的手艺,狗蛋却始终如他磨的那块石头一般,顽固得让他们束手无策。
家里鸡飞狗跳,村子里都传言狗蛋是个傻子,不要媳妇,只要石头。
狗蛋二十六岁那年,他娘忍无可忍,让铁匠趁夜扔掉了狗蛋的石头。
狗蛋发现后沉默许久,道:“石头已经小了一圈,它是可以成剑的。这是我打造的第一把剑,一定不能半途而废。”
他像有心灵感应一般,在满山乱石中重新找到了属于他的那一块,只是回家时忽降暴雨,狗蛋不幸从山上滚落。
村里人找到他时,他已昏迷不醒,但怀中依旧死死抱着他的石头。
等狗蛋再有意识,已经摔断了一条腿,哪怕治好了也只能是个跛子。狗蛋娘眼睛几乎哭瞎,后悔得恨不能杀了自己,铁匠也是唉声叹气,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但狗蛋似乎浑不在意,当他能杵着拐杖行走后,又开始重操旧业。
这一次再没人来说他,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爹娘总笑看他磨石头。只是如今,那笑容中却带着化不开的愁。
春去秋来,家门前的老树几度枯了又生芽,狗蛋的爹娘老了,又一前一后逝去。
他娘弥留之际曾问狗蛋:“你咋就这么倔?”
狗蛋怀抱着小了一半的石头,口中还是那句话,“这是我打造的第一把剑,一定不能半途而废。”
他娘眼中的光渐渐黯下,狗蛋将怀中的石头箍得死紧。
铁匠铺里终于只剩狗蛋一人,铁炉中的火再也没有燃起,杂物房中的铜铁也锈迹斑斑,落满尘埃。
一年又一年,山间的野花开了又谢,狗蛋同辈的人都有了重孙,他依旧磨着他的石头。
村里人都习惯了狗蛋的行为,早没了谈论他的兴致,只偶尔在与别村人交流时,会提起狗蛋这么个怪人。
某天夜里,忽然间地动山摇,村人匆忙从家里逃出来,就见铁匠铺的方向,一道刺目白光斩破薄雾,直冲暗月!
而光芒中,有老者抱一把大剑越升越高,直至不见。
与此同时,这一方小界中所有神兵利器同时轰鸣,武道高手均是心神震颤,他们都感应到有神器现世!
等到神奇的光芒渐渐消失,村人们发现铁匠铺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地面只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以老树为界,将村子分割成两半。
不久,有武道高手赶来此地,见了地上的裂痕,再听了村民们的故事,他对着裂痕深深长拜,叹道:“以石磨剑,以剑砺心,原来没有武魂的凡人,一样能证道飞升……”
这是景岳识得的第一万六千八百一十二柄剑,他道:“此剑名为石心,长约八寸,宽约一寸,剑以凡石为材,适宜土属性所有功法。”
话音一落,耳边又是一声剑鸣。
这一声不似方才厚重,景岳意识中的画面也随之一换——他看见了一个少女。
少女从小练剑,十六岁初出江湖,行侠仗义,嫉恶如仇,二十六岁已是闻名遐迩的剑客。
少女心中也有一片柔软,她曾对着漫天星斗许愿,今后定要嫁一位有德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