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闻着枕头的味道,紧张感慢慢松懈。他突然开始打盹,闭上了眼睛。
真是现实,一旦强烈感觉到尚吾的存在,诚就感到非常安心。
等到尚吾走进房间时,他已经完全进入梦乡。
诚在尚吾的床上睡了几天后,失眠症状已经完全改善,他又恢复朝气。
当他和母亲一起去探望父亲时,这件事还变成取笑他的题材,不过这总比睡不着要好多了。父亲现在转到个人病房。知道袭击诚和他父亲的歹徒是同一人后,警方就派人来站岗,真是帮了一个大忙。此外,不晓得是不是放心的关系,诚觉得不仅学校的作业有所进展,食欲也恢复了。
同时,他得知令人高兴的消息。
「爸爸下个月也能出院了。」
之后只要能逮捕户越,所有事情便能解决。但是,户越本人却不知潜藏在何处,依旧没有消息。
「而且下礼拜就是盂兰盆节。我想回鬼泽村一趟……」
「咦?现在还订得到机票吗?」
盂兰盆节前的国内班机几乎都已客满。而且,不仅机票方面是个问题,要让母亲独自回鬼泽村仍是让人不放心。
最后,他们决定等尚吾回家后再商量一次,不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父亲脖子上的护具和脚上的石膏都拆掉了,接下来要进行复健。
「你有乖乖做学校的功课吗?」
父亲恢复精神后,说话的口吻也变得轻松。母亲去向医师打声招呼而离开病房,诚望着母亲离开病房的背影。
「都很0k啊……爸,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哥的妈妈会自杀吗?」
诚一直在等母亲离开。一直以来想问又不能问的这件事,因为前阵子户越的关系,父亲稍微说了一点。因此,诚心想或许现在父亲愿意告诉他所有事情,露出认真的眼神询问父亲。
「……你不知道那种事情也没关系。」
就算诚见到父亲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他还是继续追问。
「之前哥曾经说过……在沼泽死掉的人都『失败』了『失败』是什么意思?」
诚一直很在意从前尚吾不小心说出来的这句话,心想父亲应该知道些什么才对。他往前倾身,一副想追根究柢的样子。
「尚吾居然说过这种事……」
父亲的眼神有所动摇,大概是感到很吃惊。他直视诚的眼睛后,有所觉悟般垂下头。
「……村子里都把浮在食鬼沼的尸体称为『失败』。」
猛烈的冲击让诚倒抽一口气,他想起失足跌进那个沼泽里死掉的丰喜。村里会这么称呼,是因为尸体应该沉入沼泽,却没有沉下去的关系吗?不过脑中浮现讨厌的想象画面,让诚紧绷着脸。
「难道哥的妈妈的死因,其实不是自杀吗?」
诚的质问让父亲的脸色铁青,诚见状,内心一阵动摇。难道他的问题正中核心吗?一直以来都说她是自杀而死,但是,其实尚吾的母亲是被人杀死的吗?
「不可以说出这么随便的话。」
父亲突然抓住诚的手腕,露出令人害怕的表情。父亲的表情让诚感到害怕,把身子拉离父亲。虽然这并非第一次,但是他再次明白父亲也是鬼泽村的一分子。他越来越不懂父亲了。
「为什么要隐瞒关于哥的妈妈的事情?家里连一张遗照也没有,真的很奇怪耶。她应该是爸爸曾经喜欢过的人吧?」
诚感到混乱,音量不自觉地放大,但是他意识到这一点后,又缩起身子。
总是一脸安稳的父亲,现在脸上充满痛苦。诚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露出这种表情,突然感到非常害怕。
「……薰的事情是发生在我碰到你妈之前。」
父亲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鬼泽村里没有一个人不沉溺于薰的身体,我真的不愿再回想起那个女人的事。」
父亲的话让诚感到惊讶不已,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自从他出生以来,父亲总是摆出父亲该有的模样,诚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像这样露出男人的表情。他很吃惊,没想到尚吾的母亲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深植在父亲心中。父亲还没忘记尚吾的母亲,诚实在是无法想象这名女性多么有魅力。父亲是个稳重又温柔的人,绝对不会走上偏路。但是,尚吾的母亲居然能让这样的父亲露出这种表情。她是一位个性如此鲜明的女性吗?
「可是……可是她生了哥哥……对吧?」
诚像在挣扎一样低语着,父亲露出自嘲的笑容。
「她说她想要我的血脉,所以我们就结婚了。但是……」
当父亲深深叹一口气时,母亲恰好回来了。母亲一回来,马上打破紧绷的气氛,父亲露出从咒缚之中解放的表情,放开诚的手。不过,诚一直被父亲紧握的手已经变红了。
(想要爸爸的血脉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