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帮鸿睿从车里拿出他带过来的东西,一一摆放上桌子。当亚当看到里面并没有他餐馆里那薄得吓死人的酒杯时,还松了一口气。
“这是你家,亚当。”鸿睿留意到亚当的反应,说:“我不会带来任何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东西。”
“我不是觉得不舒服。我每次用它的时候,都担心我会不小心打破它们——它们实在是太薄了。六个杯子加起来还没有普通一个杯子重。”
鸿睿笑起来,他想亚当实在太小看那杯子了,那些杯子能在洗碗机内被冲洗上千次。他让亚当把马汀的水晶杯安放上餐桌,他自己则把一束紫色石楠挽成一个圈做成餐巾环(*注三),套在红色餐巾上——那餐巾也来自亚当家里。
鸿睿只带来一条桌巾,一些石楠花和几个花瓶来装饰餐桌(*注四)。在um里面吃饭像百老汇的演出一样,有一套正式的流程,标准的让人感觉拘束。亚当家里的气氛是轻松随意的,他想要尽量的保留原状。
就连晚餐,鸿睿的摆盘也都遵循了家常菜的风格。头盘是砂锅汤,牛肉和蔬菜在深底砂锅中炖的软烂后被分装在小砂锅里端上了桌。汤和肉块上撒着大块的烤碎面包。这很寻常,马汀也会做这样的汤。
主菜是艾布芙哈炖鸡饭配安娜奶油马铃薯派(*注五)。马铃薯切成薄片,像花一样层叠地排在圆形烤盘中,再抹上鸿睿母亲的独门配料和奶油烘烤。这道菜是历史上一位名厨为当时一位叫做安娜的夫人设计的,鸿睿的母亲恰好也叫做安娜,这也是鸿睿母亲的拿手菜。而艾布芙哈炖鸡饭的做法繁琐无比,是历史上非常著名现在甚至没有多少人会的法国料理名菜。鸿睿选用了布雷斯鸡(*注六)作为载体。饭用鸡杂,香料和藏红花等调料炒香以后,加入高汤拌炒。所有的配料和饭全被塞进全鸡的腹腔,扎紧。整只鸡先炖后闷,耗时很长。最后鸿睿把它像普通的烤鸡一样,整个地端到了餐桌上,并邀请一家之主马汀切分鸡肉。
马汀和亚当很像,自带友善热情的氛围。他是传统的厨师,从学徒做起,在海军和亚当的生父一并服役,退役后自己开了餐馆,陆续养大两个孩子。他活得像头巨大的座头鲸,简单又满足。他得知鸿睿本人有乳糖不耐,他又开始问,你喜欢吃胡萝卜吗?孩子们都不喜欢吃。圣诞布丁你喜欢吃吗?从来没吃过,那要不他再做一个提拉米苏,如果鸿睿不喜欢圣诞布丁的话还可以吃提拉米苏。
吃过亚当做的甜品后,卡拉和亚当起身收拾餐桌。马汀打开一瓶崭新的御鹿干邑,给他们两人都倒了一些。鸿睿和马汀坐在客厅,壁炉烧着熊熊炉火,噼噼啪啪地响。马汀打开音响,空气中流动着科恩的音乐,那是千吻之深。他们谁也没再说话,随音乐节拍晃动酒液,享受着静夜和酒足饭饱后的满足。
亚当和卡拉收拾完毕之后,也来到客厅。亚当挨着鸿睿坐下,他拿过鸿睿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后又还给鸿睿。鸿睿拍了拍亚当的手背。
“这么好的气氛,我们应该跳些舞。”马汀说。他迈着细碎的步子,微微闭着眼睛,肩膀随音乐摇晃。卡拉起身,加入马汀的舞蹈里。
亚当拉起鸿睿的手,他的深色的眼帘下满是喜悦,他说:“来吧,鸿睿。”
他们没有一起跳过舞,他们不可能在公众场合跳舞。此时音乐恰好换到科恩的哪首“n。”
科恩用低沉的声音唱:“如果你想要一个爱人,我会做任何你希望的事,如果你想要另一种爱情,我会为你戴上面具,如果你想要一个伴侣,请握住我的手。”
鸿睿站起身,握住亚当的手指。他们拥抱着对方,随着节奏缓慢地迈着步子,将醉未醉,将醒未醒。四周静悄悄的,亚当的热气渗过衣服,亚当的呼吸扑洒在他耳廓,唇间带着白兰地的香气。他们的影子旋转,而又重合。
科恩仍然在继续唱,温柔诚恳,“男人永远无法让女人回心转意,就算是跪着乞求也不行。但我愿意爬到你的身边,我愿意拜倒在你脚下,我愿意像狗一样忠诚,捍卫你的美丽。我会得到你的心,我会打破我们之间的隔阂,我会哀求,让我是你的男人。”
他们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放松,又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专注,没有人说话,让科恩娓娓的歌声接替言语,用舞步去感受另外一个人的回应。
歌曲又换了好几首,即使他们已经回到楼上亚当的房间,那首歌的歌词和节拍仍在鸿睿脑海中萦绕不去,周围的时间都慢了下来,舒缓而慵懒。鸿睿的意识打着拍子,听亚当给他讲房间里面摆设背后的故事。
他在凌晨两点的时候被亚当的闹钟吵醒,亚当正披上浴袍,见他醒来索性拧亮了灯。亚当递过另外一件浴袍,小声对鸿睿说:“你想去看看圣诞老人给我们带了什么礼物吗?”
亚当等鸿睿穿好衣服之后,又走到卡拉门前,敲了敲她的门。卡拉裹着一件粉红色的浴袍出来,和他们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楼下客厅。壁炉的火已经烧尽了。现在壁炉前挂着三只可当做帽子戴的袜子,分别绣着三个不同的名字。
亚当把自己袜子里的礼物统统倒了出来,鸿睿看得很慢,他从袜子里一样样的拿出来。都不是很贵重的东西,松露巧克力,巧克力金币,甚至还有英国人最喜欢的橘子味巧克力,腰豆软糖,一本野外可食用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