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素想了想,进一步解释道:“景田并不是戚国派来的人,所以根本就不会给戚国通风报信。我只是想要动他,找了一个借口罢了。”所谓安排人马监视,不过是为了给那群将领敲敲警钟,让他们注意一点罢了。
段羽又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兴奋得重重一拳砸到桌子上:“我明白了,烧粮草的那群人是你安排的!”
“……本来是这么计划的。”苍天素皱起眉,有些苦恼地将头贴到凉凉的纸张上,“我本来想动用先前在难民中安插的一部分人手的,但是没想到有另外一个人真的跟戚国勾搭上了。”
段羽怀疑地看了他一会儿,揉着额头道:“怎么什么事都这么麻烦……那你知道是谁了吗?”
“知道了。”苍天素看着他这幅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想明白,现在暂时还由着他去。”
段羽点了点头,对这件事的兴趣已经消了下去。他有一种本能,心底隐约明白苍天素更喜欢什么样的人,所以从来不抱怨“素素我这么笨是不是给你拖后腿”。
段羽看得出来,当初那么多人上赶着来讨好苍天素,人家唯独看中了自己,恐怕就是喜欢自己脑子不怎么好使这一点。
如果自己长了一个李叔叔那样的聪明脑瓜,那跟苍国大皇子恐怕就永远只能是陌路了。
所以遇到复杂难懂的事情,段羽在一开始会动脑筋去想想为什么,想不出来就开口问,该说的苍天素会很乐意说出来,没说的都是他不应该知道的。段羽也从来不会过分追问。
苍天素埋下头,继续在书山中挣扎,嘴角扬起的弧度,跟平时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第22章 活见鬼
苍天素微微缩起脚,看着底下争论不休的一大群将领,良久的酝酿后,终于扬起头,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
对大多数人来说,熬过了漫长的冬季,和微寒的初春,在春暖花开,一年四季中最最美好的时节,应该是心情舒畅,快然自足的时候。
但是就现在的情形来说,隶属西北军的每一个人,头上都压着一座大山。本来应该在上个月抵达的运粮团走到藏量山脉,突然不见了踪影。
加上卫队,足足有几百人的队伍,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而就在前一天,军营还收到了消息,领团表示一切安好,都在预定轨道上进行。
“藏量山脉有大量的流寇,说不定是被他们劫持了。”坐在徐偿下首的,是他麾下最能征善战的一员猛将,叫朱耳达。
李仁锵跟他不大对头,当即头也不抬冷哼一声:“对,如今这个世道,人人都吃了豹子胆了,敢劫皇上派下来的使团,还敢扣押运给军队的粮食。”
苍天素饶有趣味地看着两个人互相瞪眼,也不出言阻止。他一直觉得,李仁锵是个很特别的将领。
跟徐偿隐隐约约的拉帮结派,提拔亲信不同,李仁锵在军中,除了段德,几乎连说得上话的朋友的朋友都没有。
他连自己的亲兵都不怎么在意,十几年来,威望越来越高,军功越来越大,手中握着的兵反倒越来越少。
需要上战场了,就干脆在新兵或者降兵中挑拣几千,临时凑成一个勉强拿的出手的队伍,充充数就算完事。
与此同时,这人也从来不怕得罪人,三天两头就能跟哪个将领吵闹一番,就连苍天素这个主将,他照样敢甩脸子。
也正因为如此,苍天素才觉得这是个真正聪明的人。像是徐偿所做的,在兵营里好哥们不少,一呼百应的,他说什么话也格外受重视,看起来比这几年不大动弹的李仁锵风光得多,其实是很犯忌讳的。
不论在什么时候,也不论在哪个地方,拉帮结伙,变相搞派别,笼络人心的,都是一把手最最讨厌的手下类型。
所以徐偿在段德在的时候,军功是立了不少,位置却一直没有提上来。直到苍天素接任,手中缺少可用的大将,这才让他十年媳妇熬成婆,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苍天素最近几次三番暗中提点,徐将军才若有所悟,终于是收敛了一点。
蠢人终究是蠢人,自己难道还能天天在他耳边念叨?在心理上,苍天素还是更倾向看似跟自己不对盘的李将军的。
下面十几个人翻来覆去,几乎找到了所有人脑能够设想出来的构思,依旧没有一种能够说得通,几百个人浩浩荡荡大张旗鼓而来的运粮团,究竟是怎么会在六个时辰中人间蒸发的。
会议开了一个时辰,每个人都说得口干舌燥,再看上位的苍国大皇子,对方正在打第五个哈欠,然后抬手,施施然抹掉眼角的水汽:“讨论完了?”
徐偿收到不少人暗示的目光,硬着头皮点头道:“完了。”
苍天素支着下巴,懒洋洋地扫视一圈:“出结果了?”
“……没有。”看这话问的,徐偿抹了一把汗。
苍天素侧头冲他笑笑,直到看见徐将军脸色由苍白转青,这才摆正脑袋,正色道:“诸位将领都是心思缜密头脑聪颖之人,但是十几个人的智慧终究是有限的,这事不急,诸位不妨回去问问手下的人。明天谁能给我拿出个合理的理由的,奖赏他一车西凤酒。”
他没说金银珠宝。要勾起这群大老爷们的兴趣,说钱是行不通的,在座的这些,也没人是缺少零花钱的。
再说,苍天素前几年一直是按未成年皇子的身份领月俸,是这几个月才有正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