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皇后怎么一口咬定这件事不可能是景田所为,一定是苍天素杀人之后有意陷害,无奈苍天素早有防备,反问一国之母何以对一个叛国贼这般信任。
景田当初通敌罪是当着所有西北军士兵判的,因着是宫中出来的侍卫,也是上折子给皇帝过了明面的,罪名早定,无可更改,更何况两个当事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没办法从阎王殿杀出来给自己辩护。
一直心情不好的景帝冷笑连连,总算找到了出气口,二话不说驳了刘家再审的请求,只命人将围墙挖出来。
当十几个太监忍着冲天的臭气敲烂砖块从里面拿出尚沾着水泥的残肢的时候,连受刺激的皇后喉中传出短促的吸气声,直挺挺昏了过去。
结发妻子在全体大臣面前失态到这般地步,再一次意识到这么一个皇后实在上不了台面的景帝强压下怒火,扫一眼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大儿子,冷哼一声,气呼呼地甩袖而走。
苍天素眉头微挑,待皇帝的依仗浩浩荡荡离开后,才抬头看向在污浊中横放着的九块肢体。
没有景帝的命令,刘家人自是不敢直接把残肢带走,皇后的胞兄刘广严此时正青白着脸,看着弟弟的尸体,气得浑身打抖。
苍天素不慌不忙地绕着场地走了一圈,满面歉意道:“若然本王能早日识破敌人奸细的真面目,刘大人也不会白白丧命。”
刘广严脸色又是数变,仅存的那点理智好歹还在提醒着他满朝的百官都在瞪着眼睛看好戏,强自压下心口的怒气,用力抱拳,咬紧牙根道:“小弟无故失踪多年,家中父母早不知担忧成何等模样,此番全赖大皇子才能找回弟弟遗体,下官在此谢过了。”
苍天素笑着谦虚一番,一转头,正好看到苍天赐站在人群外围,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苍天素冲他笑了笑,对方立刻收回目光,迅速低下头,转身快步离开了。
兄友弟恭的表演被打断,独角戏唱不下去的苍国大皇子摸了摸下巴,心道这小子闹别扭怎么也不看好时机?对兄长不敬虽然在苍国算不得品行不端,但传出去毕竟不怎么好听。
他揉了揉额角,是真的有点精力不济,冲旁边早急得抓耳挠腮的段羽打了个眼色,后者连忙屁颠屁颠地凑了上来,架着他的胳膊把人给搀走了。
苍天赐快步走着,秋夜的凉风一吹,只觉刺骨的阴冷。一个激灵后,他才恍然,原来背上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层凉汗。
对于苍天素这个大哥的手段,苍天赐是真的打心底觉得森寒。他早就知道苍天素不会放过刘家,可是万万没有料到自家大哥竟然选择用这种手段。
苍天素要真的想让刘家简简单单地灭亡,单在澄王爷谋反的时候,只要选择袖手旁观,让其顺利攻入京都,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刘家连根拔除。
杀人不过头点地,脖子一抹万事不知,真正痛苦的是还活着的人,苍天素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么便宜刘家。
一个跟刘家家主平辈的幺弟的尸体上堆了整整四年的污浊粪便,这样的诛心事件起因还是皇后当时亲口下的命令。
苍天素掀开了四年前打入的一张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轻轻松松将刘家的面子底子一并撕扯了下来,掷到地上踩得不成形。
四年前他才多大一点的人?杀人分尸,砌砖掩埋,苍天赐想起那天苍天素镇定自若条理有序的表现,只能暗自苦笑。
景田,刘延寺,刘广梁,一个被千刀万剐,一个被万人分食,一个被藏尸羞辱,这三个人的死状真真让人胆寒。同样的,这三起人命对刘家的打击,绝对超过简简单单将三个人一刀毙命。
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刘家的好日子还长着呢。苍天赐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刚刚走过的路,抬手搓揉着酸涩的眼眶,默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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