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沈云一个劲的摇头。他被林若风的言语说的既害怕又难受,他一直觉得自己犯了错,挨了罚就能过去,谁知自己一伤居然要累到身边的人受苦,对此他真的愧疚伤心。
用手指轻轻地拂去沈云脸上的泪珠,林若风眼中有些爱怜有些感伤,更多的是沈云还无法看懂的深意,他温声道:
“只是不会让自己受伤,不会妄称英雄是不够的,云儿。我方才说过,你是为人君的人,可却没有为君的自觉,这是我的错,便要由我来解决。”
沈云不明白地看着他,只感到一阵阵的心慌。
“你是君,身系众人,你可以选择你要做的一切,但一旦败了,你的手下就要为之受牵连,宸就是这样。”
“但今天这事,若只说怪宸,也显得我太无担当。”
“师父…你在说什么啊?云儿听不懂……”沈云隐隐的似乎明白,却又似乎不明白,心中那种慌乱疏离的感觉越加明显。
“云儿,汐花教虽然不复当年威风,但也是教规森严,他日不管你想不想得起来,只是当下我也不愿欺你不知便随意逃责。”
他说完后,背对着沈云直挺挺地跪了下来,朗声道:
“右护法林若风领教规,擅离职守使少主遇险,责二十,未能保护少主使少主受伤,责二十,识人不明引火烧身,责二十,另加代下属宸之十杖,总七十,劳左护法施刑。”
“师父?!不要,不要,都是云儿的错啊,都是云儿…云儿才是该罚的……”沈云语无伦次,他好像明白那“少主”的所指又仿佛不知,他疯狂地摇着头,不想看到眼前的景象。
“云儿,我是你师父,但却也是你属下,遗憾我以往一直没让你明白。如今我便一一教你如何为君,今日这第一课我便教你心狠。江湖本是食人肉饮人血的地方,弱肉强食,你今日对那山贼心软,就是害得宸被抓,你若为你的属下着想就要硬起心肠来,今日我所要你做的,便是在一旁亲眼看着,下属为你的心软和妄动所受之苦。”
他说着回头看看沈云,只见小孩失魂落魄地看着他,一双明亮的眼睛雾蒙蒙的,满是害怕无措,小小的脑袋死命地摇着,一个劲地说着“不要”,林若风心中也不好受,但这一课却不得不上,他见身后的萧笙仍然毫无动静,心中烦躁,不由骂道
“笙,动手,你再磨蹭我便当你是要违反教规。”
萧笙拿着荆条,心中窝火,今天这一出林若风和他商量过,但原本准备是二三十下点到即止的教训,谁想他竟出口就是七十,这人从来对人狠辣无比,人犯我一尺我必犯人十丈,然而对于认定了的东西他却对自己更狠,回想他今日看到沈云自伤到时的表情,萧笙知道若风心中必然是愧疚了,以至于想要强制地让沈云认清身份,想要自寻痛苦来减轻心疼。
可明日还要赶路,以若风的性子岂可能是愿意休整的,七十下,哪儿那么好捱?!
他既心疼又无奈,侧头看了看一旁的沈云,心下有了计较。
暗运内力,萧笙顿了一顿随之便举高荆条迅速地凌风打下。
“呃…”
“不要!”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林若风月白色的中衣上从右肩一直到左臀一长条血红色的伤痕,衣衫绽裂,内里的皮肉翻开,若非亲见谁人能想到荆条能有这样如同刀剑的效果。
林若风没想到萧笙下手如此之重,一时不防,眼前一黑几乎向前趴倒,总算勉强用手撑住了地下,只觉得身后一条火龙在烧,他心下一顿立时明白了萧笙所想,微叹了口气,长痛不如短痛,这样直接也只有笙能这般当机立断了。
沈云这边却是觉得心上被抽了一鞭似的,看着那一条血色俨然,痛得不能自己。为什么要受伤,为什么要不顾后果地出手?!什么为君?什么心狠?云儿不明白,不想明白啊!
他这边想,那边萧笙又是一荆条下去,并排在那条红色之下,扬起荆条时溅起几滴血花,林若风的身子微震了下,捏紧了手掌。
沈云心里痛的难受,头脑被翻滚的记忆弄得恶心。
朦胧的记忆中,只有一句句的低贱,一次次的盼而不得。
那一幕幕看不清晰的场景,像畜生般挖着草根果腹,口中的窒息感仿佛犹在,像无生命的木偶一般在飞舞的鞭子下翻滚,周身的痛楚仿佛犹在,阿云是只能和野狗抢食的下贱人,是永远得不到怜惜的孤魂。
然而如今师父却告诉自己你很重要,你是君主,会有许多人为你的过错而付出。阿云,阿云是被人在乎的吗?若是,何苦是这种在乎,要用阿云在乎的人的痛楚来告诉阿云!
他抬起汪然的泪眼看去,只见到师父身后由背至胫已是一片血红,他双手微微撑地,半趴伏在地上,除了第一下之外萧笙后面的荆条都像是打在了石像之上,他稳如磐石巍然不动,然而那双越收越紧的手却是透露了痛楚。
眼前跪着的人,上身的中衣已经被汗水湿透,勾勒出一个挺拔的男性身姿,再落下荆条时就见他手掌紧握,身子却是毫无动弹,萧笙看着一时心疼,不由得思绪蹁跹。
第一次见到他时如同一匹受伤的野豹,不好的功夫,大少爷的身子,上山时被花刺蛰到都会痛上半天,萧笙知道他是极怕痛的,然而直到双目被恨意充斥了所有,不出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