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斑的血迹染透了他的衣衫，熟悉的面容在杀气的笼罩下多了几分陌生，那双凤眼没有半分往昔的温柔情意，反而处处透着无情和漠然。

经过了许久的杀戮，其实这脸色很正常，但齐天扬偏偏就是在这张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脸色里，看到了另外一种表情。

那不是人该有的表情。

……

天道至公，天道……

似乎有什么，在耳边一遍遍不甘而疯狂地诉说。

这世上所有的所有，都是你的，唯独想到心尖都在滴血的那一个，你永远永远得不到。

天道至公，天道无情。

……

齐天扬觉得头疼，他知道，这是他入魔的前兆，然而现在入魔并不是一件好事，湖底的妖兽还不知道是什么级别，要是连他入魔的状态都无法匹敌，又理智全无，跑都不会，死的也太冤枉。

不，不行，他必须要冷静下来。

似乎在应和着他不平的心境，湖底渐渐涌上波澜，清澈不再，浑浊渐起，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威压逐渐蔓延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只妖兽的修为起码在合体期！

楚寒非面色冷凝，若是他前世，自然是不惧的，即使是现在，对上比自己高一阶的妖兽，他也有一争之力，但生死五五之间的事，从前他敢赌，现在他迟疑了。

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无法保护……

齐天扬强压着心中翻滚的杀意，对楚寒非道：“一会儿你别留手，我和你一起，若是敌不过，就用刚刚我给你的灵符。”

他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随着头疼症状的加剧，一种强大的实力逐渐回笼的感觉蔓延开来，那是比洗精伐髓还要愉悦的快感，仿佛身体的每一寸都得到了重生，最后的最后，连头疼都消失了，齐天扬强撑起最后一丝痛苦的清明，对楚寒非道：“黄金钟是瞬移法宝，要是我失控了，记得带我跑……”

楚寒非点头，然后看着齐天扬慢慢变了气息，浑身上下都透着纯然的杀意。

他攥紧了拳头，不够，他的实力还是不够，不光不能保护心爱之人，还让他两次都陷入危险的境地，被迫变成只知道杀戮的凶兽。

若是他有足够的实力，若是他有足够的实力……

楚寒非凤眼微阖，再不藏拙，原本只有雷光剑意环绕的归元剑上，忽然结出了一层淡淡的薄霜，二者相融，转瞬寂灭。然而不过片刻，那剑锋是便结出了无数雷光，那后来的雷光却非紫色，而是一种近似冰的清透，微微泛蓝。

渐渐的，一股极为强大的威压从他身上升腾而起，直到强到了一种无法想象的地步，又忽然消失不见，这一系列的变化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乍乍平静下来，看着倒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似的。

楚寒非的眼神却变了，那是一种绝对的漠然，好像苍生在他眼里，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湖水慢慢干涸，露出一个墨色的小尖儿，上面均匀的覆盖了一层细密的鳞片，阳光反射下，透出一种鱼类的光滑。

那不知名的妖兽渐渐露出了全貌，正是一只极为庞大的双头黑蛇，立起身子的时候几乎遮蔽了天空，这双头黑蛇的一条尾巴尖，就有之前林子里最大的树木两倍粗还多。

黑蛇其中一颗头微微点了点，伸出红红的信子来，口吐人言：“你们谁是齐天扬？本尊受人之托而来，不想滥杀无辜，不是的，就快滚！”

齐天扬双目血红，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奇怪的是，这次他居然还保留着几分理智在，只是胸中杀意不平，怒火不歇，他听了这话，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也不答话，春秋启明剑出鞘，浅紫色的剑意骤然聚集起来。

楚寒非静静的立在那里没有动，看着倒像是被吓住了，齐天扬没有管他，径直踏起一道剑气腾空，向那双头黑蛇七寸处冲了过去。

双头黑蛇仰天长啸了一声，被齐天扬的无视激起了真火，口中一道黑气喷出，直逼他面门。

齐天扬剑势既成，也不退缩，浑身灵力调动，剑气化形，瞬息间凝聚成一把巨大的长剑，将那股黑气荡了个一干二净。

紫霄剑典第三式，天地妖邪禁。

黑蛇一击不中，再想出手已经来不及，那股剑气并未就此打住，反而势如破竹直逼它七寸，黑蛇只来得及调转蛇身，将七寸从剑下解救出来，那剑气也不慢，直直斩下他一小段尾巴尖。

黑蛇吃痛，蛇身疯狂地甩动，疼痛和怒火冲昏了它的头脑，开始拼命地向齐天扬攻击。

齐天扬也不甘示弱，躲避了几下，等剑气凝聚后，再次冲了上去。

在这过程中，楚寒非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激战中的一人一兽，眼中滑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黑蛇毕竟修为摆在那里，一开始只是有些轻敌，真正重视起来之后，它的战力是非常恐怖的，齐天扬仗着胸中一股杀意强撑到现在，也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黑蛇越打越心惊，尤其是齐天扬使出的紫霄剑典，让他明白今日遇到的绝不是云真尊主说的什么无名小辈，而是接受过正统训练的天骄。

像这样的年纪修为，就有这样的战力，这少年在宗门必定是风云人物，在世家也该是头前几名，可恨他在秘境中呆了数百年，不通外界，竟被从前好友诓骗来杀这样一个难得的天骄，杀了吧，又怕惹麻烦上身，不杀，把人放了他再回来找他麻烦怎么办？实在是骑虎难下。

黑蛇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