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总管匆匆赶到王宫门口时，在那里的卫队已经给小王子做好了所有准备，随时都可以出发前往迷雾山脉另一头的瑞文戴尔。但莱戈拉斯依旧靠着他的大白马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敏锐听到精灵没有掩饰的脚步声，密林的王子抬起头，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送我，gally。”

“……难道您一直等在这里吗？”

不可置信瞪大眼，随即又自嘲般笑了笑。加里安垂下眼，似乎想伸手揉揉莱戈拉斯金灿灿的脑袋，却最终还是规规矩矩站在他面前，低头轻轻道：

“抱歉，殿下。”

“别在乎这种事。”摇摇头，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什么。莱戈拉斯拉过抿着嘴角看上去有些局促的精灵，眉宇间慢慢都是温和的笑意：

“别对我道歉，gally。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外人，我希望你也没有……”

“不然，我可真的要嫉妒ada了。”

“……”

嘴角抿得更紧，心中多少有点感慨。加里安微微笑了笑，也不再犹豫，伸手把莱戈拉斯没有扣上的衣领重新翻好。

“……您真的长大了。”

看着面前几乎和自己一般高的小王子，也忘不掉记忆中活泼顽皮的幼童，一切相遇仿佛那还都只是昨天的故事。大总管默默叹口气，纵然精灵从来不会被时间所束缚，但这两相对比之下，终于还是感受到了点岁月流逝的影子。

“我也觉得。”

难得笑得有些稚气，莱戈拉斯用目光来回比着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嘴角扬得很高：

“所以，你不要为我担心，加里安。我说过，等我长大就会保护你。现在，该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原来您还记得。”

终于笑出了声，大总管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在月光下定下的约定，心中突然就软软地塌陷了一片。原来想好的各种劝阻也没有了说出口的必要——毕竟，他所选择的东西，永远不需要谁再来替他背负起这份责任。

那么，现在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祝福而已。

递上手中有些古旧的刀鞘，密林总管目光温和又略带留恋，仿佛在看着陪伴自己许久的爱人。轻轻拔出刀身，金属在阳光反射出凛冽炫目的光泽，莱戈拉斯很容易就认出，这由诺多顶尖工匠打造、淬炼了星光和精灵鲜血的刀刃，是曾经战场上属于加里安的烽火流年与传奇。

“无论您想要去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您的决定。”

迎着绿叶惊讶的眼神，加里安笑着这么开口。苍白的脸色映衬在午后并不算耀眼的阳光下，略微显得有些脆弱。但莱戈拉斯却知道，精灵看似温文尔雅的外表下，究竟隐隐藏着怎样出人意料的凛冽和坚强。

“你……”

愕然抬头，莱戈拉斯深深看进长者安然平静的眼神，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希望这两把短刀能替我保护您。”

笑着点头，加里安如实说道。他是莱戈拉斯箭术和刀术的教导者，自然知道怎样的武器才符合使用者的心意。

——而这，大概也是他最后能为小王子做的了。

“把你的刀给我，你要怎么办？”

深知加里安的短刀跟随他征战千年，早已不只是一件武器，而是一种记忆。莱戈拉斯仔细打量手中刻有如尼文的冷锋，清冷如雪的刀光映照在他脸上，竟能隐隐感受到几分属于战场的苍茫和悲壮。

——这两把刀，是有生命的。

继承了大总管几千年来的最凛冽的部分，饱饮过无数黑暗之物的鲜血，也曾那样炽热地划破过苍穹。不仅有精灵咒纹的加持，还早在锻造之处就淬炼过加里安的血液。很难想象，这样锐锋无匹的利刃，究竟是怎样安安份份被握在如此沉静的精灵手中，无往不利，替林地王国征伐出那么多次坚不可摧的安宁。

“它们在您手中，比在我这里有用的多。”

看着他震惊却明显爱不释手的表情，加里安偏过头，看向远处依旧灰暗阴沉地森林，嘴角弧度有些苦涩：

“虽然很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认，殿下——我现在……已经无法再上战场了。”

“……抱歉。”

从很早之前就从瑟兰迪尔那里听说过加里安力量衰竭的事。莱戈拉斯沉默了会儿，凝视着精灵的确大不如从前的脸色，点点头，倒也不再推辞。

“我会珍惜它们的，gally。”

我知道这两把短刀于你而言的意义，懂得它们承载着你所有割舍不掉的过去，也寄寓着你最最憧憬的未来。这中土之上永远征战不俢，却只有你从不被杀戮沾染，无论浴血重生多少次，看过多少惨淡光景，依然纯净如初，似旧温柔。

所以，一路走到现在。那样伤痕累累的你，已经可以好好休息了。

——从今以后，换我来保护密林，保护你们。

最后抬手拥抱了加里安一下，贪婪汲取着精灵身上那从小就让他安心不已的花草清香。莱戈拉斯把脸埋在大总管的衣领下，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依稀可见年少时全心的依赖和眷恋。

“你在密林也要好好的，别让ada占了便宜。如果他欺负你，等我回来就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出气，嗯？……对了话说回来我该叫你吗？”

“……”

——您要真这么叫了，我保证先崩溃的绝不会是我……

朝天翻个白眼，大总管简直也是那这对时不时都要打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