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你看来我是属于你所说的年轻有为的青年?”
对方点头。
女孩突然问我要不要去婴儿房看她的宝宝,我自然非常期待一睹对方婴儿的真容,于是对方便叫丈夫陪同我去婴儿房。
“事情总是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女孩道。
我点头,前方婴儿房。
我所去的婴儿房一共有十三个婴儿,男人将我领到排在第五号的婴儿面前,小家伙正含着右手的拇指睡得十分香甜,小小的胸膛轻微地上下起伏,瘦小白嫩的身体裹在浅蓝色的床被里,如女孩所言,小家伙的双眼与母亲如出一辙,微微下垂的眼角便是最有力的证据,想必女孩看到孩子的眼睛长得和自己的一模一样非常高兴,当年钟桥在婴儿房看到德的眼睛和自己的毫无二致也应该是很高兴的吧。
“一个小时前吃完东西。”男人看到自家的孩子,脸上流露出自己神为人父的愉悦和自豪,“很乖,几乎不哭不闹,和他的母亲小时候一样。”
我的父母看到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我的第一刻,是否也会流露出自己为人父、为人母的愉悦和自豪的神情?也许那表情是稍纵即逝,也许根本从来没有存在过。但无论是哪一种,我都无法得知真相。
“真幸福。”我道,“有你们样的父母。”
“所有的小孩都应该得到幸福。”
“但不是所有的小孩一出生运气就这么好的。”我道,“总有一些个别。”
“理所当然。”男人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的孩子,眼神是可以溢出糖水来的宠溺和疼爱。
女孩和其丈夫所经历的磨难已到头,没有人可以拆开他们,再也没有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压力,他们从此将过上和其他一家三口的家庭般平淡温馨的生活,幸福的大门从此一路打开,不会再关上。
反观自己,三十二年的人生在遇到钟桥之前从未体验过何为真正的幸福,即使是与前度一起度过的那六年光景,不可置疑那是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可我并没有感到里面有幸福的味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的机会,我必须紧紧抓在手心不让它溜走。
我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与我身高相仿的女人坐在我平时坐的座位,蓝正和女人聊天,注意到我进来后便向我打了一声招呼,女人像没注意到我似的。
我坐在对方身边,原来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森,面容依然与上次毫无二致,没有任何堪称表情的表情,双手插在衣袋,浑身散发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但这种气息并没有因我的靠近而增强。对方身穿一件黑色的短袖大衣,里面是一件白色背心,皮肤因常年不见阳光的关系而显得苍白,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如利刃般,眼神的冷漠达到了极致,仿佛整个世界与她无关。
蓝给我斟了一杯白葡萄酒,放进两块冰块,我啜了一口。这时,森离席而去,不说一个字便从我和蓝的眼前消失,让我有种自己是透明人的幻觉,我倒没有因此而感到不快,毕竟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不和我说一句话、不给我一个眼神都属于非常正常的行为。
蓝的头发的粉红色部分染上了深红,嘴唇抹着鲜红的唇膏,就连指甲也涂上色泽透亮的红色。蓝告诉我下个月她要回广州,她的女儿现在定居在广州,想与母亲享受天伦之乐。
蓝说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女儿,因此这次回去的时间会长一些,可能是两个月,可能是三个月,甚至更久。
“不知道交上男朋友了没有。”
我喝了一口酒,把炸薯条沾上番茄酱放进嘴里。
“再不交就嫁不出去噜。”蓝以轻松的口吻道。
“这种事操心不来。”我道。
蓝点头,“你怎么样了?”
我喝完杯里的酒,蓝给我倒上了满满一杯。
我看着淡黄色的酒液和逐渐融化的冰块,拿起两条薯条放入口中,慢慢地嚼烂,然后伴着一口酒吞入腹中。
“后天自见分晓。”
现在是下午两点十五分,属于酒吧的冷淡时间,放眼望去,只见四五个客人坐在位置上,有的聊天,有的摊开《定安日报》放在桌上阅看,有的独自喝酒,有的操作手提电脑。
“虽然到现在还不太了解你对爱情持什么看法。”蓝一边拭擦酒杯一边道,“但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希望你不要持无所谓态度,我知道你对一切都无所谓,可面对钟桥就不能再这样了。”蓝将拭擦干净的了的酒杯放在原来的位置,然后拿起另一只开始拭擦。
我的嘴唇贴着杯子边缘,白葡萄酒的味道充斥我的嗅觉。
“如果就这么放弃钟桥,到时候会后悔得令你不想活。”蓝微微一笑,“我打赌。”
我有点惊讶于自己身边的人看法总是如此一致。
“我不是在开玩笑。”尽管嘴上挂着微笑,但我也能感知其中的不含一点玩笑成分的认真,“无论如何都不要轻易放弃钟桥,一时的拒绝和不接受不代表永远,如果因为这一步而走错了路,那就变成了一个悲伤的故事了。”
“我不会放弃她。”我不是在向对方保证,我是在向自己保证。
“钟桥终究会想通的,对她来说,不能和你在一起是她最痛苦的事。”蓝略一停顿,“不过对你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