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惭形秽，明明话题是自己挑起来的，现在却害怕到只想逃避，申子旬没顾上苍睿，站起来就想往卧室里躲。

却忽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连眼前都是天旋地转，申子旬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听得苍睿啧了一声，片刻之后自己发颤的双手被苍睿牢牢握住。申子旬紧张到不行，条件反射想甩开苍睿，被小孩结结实实拥进怀里，申子旬抗拒得厉害。

耳后和颈侧都是冷汗，申子旬的挣扎毫无章法，苍睿被他打到几下还真有点疼，打着石膏的右腿不能动，他用一种很怪异很勉强的姿势坐在地上死死抱着申子旬就是不松手，“申老师，你冷静点，冷静点……”

申子旬挣不开力气消耗掉大半，苍睿为了限制他用得力气不小，申子旬喘着粗气只觉得连心脏都发疼，动了动唇，打颤的牙根让他几乎不能好好发出声音，“实话……我要实话……”

回应他的是小孩的沉默，申子旬有一瞬万念俱灰，到底在绝望什么自己也说不上来，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喧嚣嘈杂像是要炸开，真是快要疯了，申子旬眼底的高光黯淡下去，“我知道……我知道……你想报仇，你骗我……你还是想报仇的……”

苍睿当然知道申子旬状态不对，莫名其妙听了这么一句，脾气也是要炸，这都哪跟哪啊！他刚刚心脏突突直跳还以为申子旬真的什么都知道了，还在想怎么能瞒着上级，这会微妙地松了一口气，继而另一种气急翻涌，只叫苍睿哭笑不得，“老师你想到哪去了！！”

申子旬像是听不见，在他耳边喃喃自语，语无伦次的，一会什么你骗人，一会什么不可以不要，申子旬已经不挣扎了，苍睿把人推开偏头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太妙，申子旬眼神不聚焦，颓然地坐在地上像是傻了一般。

苍睿吓得够呛，连忙捧了申子旬的脸，“申老师，申老师你看着我，这种事情上我没骗过你，从来没有。”

申子旬哪里听得进去，完全陷入自己的臆想，哭都哭不出来，脑袋里始终就一个画面，苍睿倒在血泊里，他的小孩浑身是血……到了这会连呼吸都窒住，苍睿也是没了章法，想都没想抬手一巴掌抽在申子旬脸上。

脆生生地响。

苍睿手上火辣辣的，眼皮也随之一跳，申子旬被他打得脸颊偏过一边去，瞳孔缩了缩总算是回了魂，还有些闹不清状况，苍睿抵上申子旬的额头，眉心拧成川形，“申子旬，你看着我。”

难得命令的口吻，小孩沉了声音，气势和往常不一样，申子旬暂时没有办法顾及脸上的疼痛，愣愣听话看进苍睿漆亮又深邃眼底，里面那个狼狈不堪的人影是自己么？申子旬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想躲，被苍睿重重捏了一下手臂，瞬间锁住所有动作，然后小孩眯了眯眼，“这次的事情和我身世没有关系，那时候就说过仇已经报了，我从来没有想过父母的事情会给你造成负担……”

话到这里苍睿咬唇，很懊恼，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申子旬把关于他的事情记得那么牢，都好几年前了就提过那么一次，申子旬居然能捕风捉影地联想到好些毫不相干的事情。定定看着怀中苍白脆弱的人，苍睿能想象这些天申子旬到底自己硬扛了些什么，惊惧，惶惑，惴惴不安，怕是连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苍睿现在恨透了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申子旬不对劲？要是时间能倒流到自己刚醒来那会，早早解开这个心结，就不会让申子旬白受这么些心理折磨。

小孩的表情太过严肃，申子旬潜意识里到底还是相信苍睿的，所以小孩一说和身世无关他立刻就全身心毫不犹豫的信了，比起混乱申子旬这会莫名忐忑，他好像惹得苍睿非常特别不高兴……不知所措张口唤了一声小睿，小孩一阵焦躁，抬手习惯性想去揉头发，申子旬吓了一跳一把拉住，小孩动作顿了顿转而伸手抚上申子旬微红的脸颊，“疼么？”

点头又摇头，申子旬垂了眸，他已经完全不能接受失去苍睿，只是想一想都要能把自己逼疯，申子旬因为这份依赖和懦弱感到难堪，听得苍睿叹了口气，“确实不是什么集训，我是执行任务去了。”

申子旬抬头看向苍睿，小孩用手指轻轻按压他脸颊上的红痕，钝痛惹得申子旬皱眉，苍睿可心疼，凑过来在他脸上落了个吻，“任务的详细内容，牵扯到机密什么的，真的不能说……也不算是意外吧，怎么说来着，既然我在那个位置上，就有职责和义务完成自己的工作。”手腕这时候被申子旬捏得死紧，苍睿用另一手搂了人轻拍后背安抚，倒是还哼了个气音笑了，语气也轻松起来，“我就是年轻气盛太高估自己，经验不足还要逞强，落了这么一身伤叫你们看笑话。”

苍睿这种态度，申子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怕苍睿厌烦自己总是这么没用地杞人忧天，无意间手上越来越用力，把小孩的手腕捏出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苍睿偏过头来用鼻尖蹭他的鬓角，“疼呢，老师。”

后知后觉松了劲，申子旬呼吸有点乱，埋了头不敢去面对苍睿，小孩把手伸到他眼前跟他撒娇，“吹吹嘛，疼，老师你看都捏青了。”

申子旬心下五味陈杂，根本体会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安心了还是更担心，身体上的种种不适倒是悄然间退得干干净净，突然意识到两人都坐在地上，申子旬看了看苍睿受伤的那条腿，一言不发站起来去捞苍睿。

撑着小孩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