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绡道:“我走得急,姑娘也不必麻烦了,若往后路经此处,再来拜访姑娘。”
青灵道:“也不远,只是送公子到门口,不会耽误公子的行程。”
洪绡笑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柜台到门口,也就是短短几步路的距离,洪绡也并未刻意放慢脚步。马拴在了客栈门口,她蹲下去解马缰,冷不防青灵道:“公子这一去,往后天大地大,也再难到此来了。”
洪绡讪讪一笑,并未接话。青灵说得实在有道理,她一路走一路凭心行事,本来就随意得紧。有时候随手帮下一两个人,说好了改日再来探望,也不过是客套话,隔些日子也就忘得干净了。时日一久,就算是偶然间再路过某个城市,也决计想不起来和谁做过约定。
马桩上的缰绳解开了,洪绡直起身,青灵道:“受公子大恩,无以为报。我已决心前往城西妙心庵舍身修行,日夜为公子祈福祷祝,愿公子早日寻得心中人。”
洪绡看了看青灵,终究什么也没有说,翻身上马,一骑绝尘。
策马跑出城门,这一座城市的短暂经历就到此结束,洪绡仍要继续她的行程,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经过,停留,然后离开。
或许随手帮助了几个人,或许无意间改变了一些人的生活。可洪绡的脚步仍在往前,不曾停歇。她向来都是这样的,独自一个人,随性的走,随性的活。
洪绡去过的地方很多,见过的人也很多。她的心比寻常人要宽广得多,山里的人大多不知道海,海边的人大多也只能从故事里听见大山的广袤。可是洪绡,亲身感受过海浪的汹涌,也独自攀行过连绵无尽的山峦。她亲眼见过皇都的繁华,也见过邻国的祸乱。
这些经历,有时候恰巧遇见了投缘的人,洪绡也会说一些,旁人听来皆是赞叹不已。可短暂的交谈,能说出来的故事就少了,大多数的见闻,依旧被洪绡压在心底,独自一人回忆欣赏。
就像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广袤天地,再美的景致,却无人欣赏,大抵,也是有些寂寞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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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过后,天气渐渐转凉,秋意悄然而至。
漠城位于大漠边沿,好似一道分界线般,将城市与黄沙泾渭分明的分开成两边。
往西走,是漫无边际的大漠,风一过,黄沙漫漫,遮天蔽日。往东,是连绵的山丘,绿草如茵。
城里的客栈,这时节正是清冷的时候。大小城市中总能遇见的行脚商人,在这里也全然绝了迹。毕竟这茫茫黄沙之中,可没有什么能倒手赚取大钱的东西。
当然,漠城也有热闹的时候。
江湖闻名的岳离宫就在城西的高山上,那座山也算是这沙漠边沿的一道奇景,纵使在这漫漫黄沙的包夹之下,山上仍是郁郁葱葱,树木连绵。
往常有江湖大事发生的时候,漠城脚下总会喧闹一阵。来往拜访的江湖人士,穿着劲装,拿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武器,在岳离宫门口晃荡。
也有来寻衅滋事的,一瘸一拐地在城里走动。
那样的日子里,城中心官府的门窗总会紧紧关闭,路上连巡逻的官差也见不到一个了。
不过近来显然没有到漠城热闹的时候。官府的大门好歹是开着的,虽然里头空荡荡也瞧不见什么人。街头巷尾,偶尔看得见一两个零散的官兵,匆匆地穿过街口,低着头往官府里头去。
岳离宫山脚下的客栈比起城里其他的客栈多了几分人气,里头住的大多是模样清秀,气质不凡的女子。有的是岳离宫里下山采买的弟子,有的是将要外出任务、抑或完成任务归来的弟子,也有慕名而来,想要投奔的江湖人士。
和别处不同,这里的掌柜是个女子。
掌柜看模样已逾中年,因着漠北的天气,露在外头的肌肤粗糙黝黑,但她通身的气度,却也比别处的女子多了几分清爽大气。
“天字房已经没有了,公子若是愿意等一阵,待过了午时,或许会有人退房……大概也不会有,今日在天字房住着的,都是岳离宫的弟子,她们在城里采买一天,晚上回来也来不及上山的。”
洪绡摇摇头,笑道:“不妨,既然天字房没有了,地字房可还有?”
掌柜翻了翻账册,道:“那倒还有不少,我带公子去瞧瞧。”
洪绡并未挑剔,随意选了一间,掌柜临走前道:“公子,如非必要,最好还是换一处住罢。近来岳离宫也不大太平,公子脚步虚浮,不像是练过内力的,倘若无端卷进去,只怕性命堪忧。”
洪绡笑道:“多谢提醒。”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才不会说渣游戏好开心呢……
☆、前行
洪绡在客栈之中,可算深居简出,除却第一日出来吩咐掌柜按时将饭菜送到房里,往后就再也不曾出现过。
并非她怕事,而是客栈里来往的岳离宫弟子嘴里说出的消息,可比在外头没头没脑的打听来得准确。
洪绡住进客栈的当天,就听见几个女弟子说起大师姐刚走到蒙城。她先前听白清口口声声唤金默大师姐,以这些大门派的尊卑规矩,大抵也不会有第二个被唤作大师姐的人了。
洪绡暗自失笑,这才想起,从酉城出发到漠城有两条路能走。一条往西,一条往北,往北的路山多崎岖,却不必穿行沙漠,更胜在踪迹难寻。洪绡日夜兼程所赶的,自是往西的路。这条路平顺,最适宜策